在聽到虎大喊了一聲蘇言後,盛夏腦海中屬于蘇言的記憶頃刻而至,那道背影也是完美重合。
多少次她就是突然從樹背後跳出來看着那道背影捂住眼睛,問他猜猜自己是誰,雖然很幼稚,但是樂此不疲。
下雪天,自己跳上他的背,讓他背着自己行走在雪天中,耳朵貼在後背,幸福的聽着那彈跳有力的心跳聲。
蘇言,是他,真的是他,自己等了兩年的他,終于回來了。
兩年前,他出現在曾經兩人的小區中,在角落裏,化成了一個風旋兒騙自己說,他已經投胎成一個皇帝家的皇子了,因爲這邊自己日日牽挂他,讓他不能順利繼承皇位,故而跑過來勸說自己,開始一段新的生活。
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,明明已死的人會這般的出現,但是那一雙眼睛騙不了自己的,一直躲閃不定,他一定遇到了什麽難處,或者難言之隐,所以,他當着他的面,答應了江靖宇的求婚,看着他滿是笑容的緩緩消散在自己的眼前。
車内,她想了很多,從第一次将自己的心交給一個人後,她的内心深處就再也住不了其它任何一個人。
蘇言在死亡後的一年内,他有過三次輕生的念頭,但都被江靖宇給救了下來,并細細開導她。
她承認,江靖宇很好,有一種獨特的男人魅力,甚至于在一年多時間,她還嘗試着去接受他,可是,心裏總有一層隔膜将他拒之門外。
兩人定期回到蘇言曾經貸款買的一個小家——榮盛家園,一個隻有六十平米的房子,家雖小,但是這是兩個人共同努力的家,很溫馨,哪怕蘇言已經走了,她還是定期回來清掃。
在那一刻,她做了一個艱難,甚至希望渺茫的決定,那就是等蘇言,哪怕等一輩子,雖然很傻,但她無怨無悔。
所以在臨下車時,她将手裏的戒指摘下還給了江靖宇,并親了他一口,這一吻,是對他這一年來對自己的陪伴,這一吻,是自己辜負了他的愛和付出以及心裏的愧疚,這一吻,從此天涯成路人。
終究,是自己對不起他。
江靖宇似乎很理解,至此之後再無聯系,隻是逢年過節時,偶爾像個普通朋友那般,發個節日祝福之類的。
每月回到小區打掃房間,再度成了她孤零零一個人了,不過,她将房間内蘇言的遺像給燒了,也辭職了之前的公司,這一決定到今天已經兩年了。
而之所以給了她這般決定的,正是那日告别江靖宇後,自己一個人獨自走着,不知怎麽就到了曾經的蘇言經常帶她來的福叔大排檔。
那時候,兩人的工資除過還房貸等等其他後,手頭都很拮據,但再怎樣,他每周都會省錢帶她來這裏,點幾個烤串,一盤小龍蝦,一瓶啤酒加一杯可樂。
因爲錢隻夠買點這東西,但是,兩人卻每次都能吃飽,她很少吃烤肉,因爲這容易發胖,所以小龍蝦就是專屬于她一個人的。
他喜歡幫自己剝出雪白的蝦仁,然後在自己張開嘴時放進去,可樂也是她的,每次來大排檔,一路上都充滿了期待感,就像小時候過年一樣,雖然都知道了那一成不變的幾樣,可每次來無論是誰,剛坐上就喊一聲:“老闆,二十個肉串,一盤麻辣小龍蝦,一瓶啤酒加可樂。”
去的次數多了,往那一坐,甚至不用張口,福叔就笑嘻嘻的将東西送過來,來一句:來啦!
那天,她再次來到福叔大排檔,直至看見了那名铠甲人,說着稀裏糊塗自己壓根聽不懂的話,還給她治病,那認真的沿樣子讓她心裏一顫,曾經好些日子,自己頸椎病犯了,他就是這麽幫自己按摩的。
不知道爲什麽,她那天會突然來一句:“你後面有五十塊錢。”
他立馬用腳去踩。
那五十塊錢,是曾經有一次在公園裏遇到的,自己眼尖的發現,他就是這般的飛快用腳踩住,然後看向四周有沒有人發現,再蹲下身裝着系鞋帶,飛快的将錢撿起來,拉着她急匆匆離開。
爲此,她還笑了他好長時間,動不動就轉身去踩錢,次數多了,明知道我是騙他的,但卻依舊樂此不疲,因爲那滑稽和見錢眼開的樣子,會讓自己笑。
在他看來,自己的笑容就是這全天下最好看的花兒。
那日,他就是這般,甚至自己都沒察覺,因爲有些習慣,是别人知道的,不是自己察覺的。
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但就是明白,他還活着,站在自己的面前,默默幫着自己,替她着想,很傻。
她沒有揭穿,一直看着他罵罵咧咧的離開,才放聲大哭,并将他所留下的十萬塊錢都給了福叔,如果沒有福叔,想必,自己不會下那麽大的決心。
等了兩年,他終于回來了。
盛夏立馬一個轉身就往外跑去,出了校門,看着那道越走越快的背影,眼淚嘩的一下就留了下來,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。
“蘇言,你給我站住——”
那道身影明顯停滞了一下,但卻速度越來越快,在何蘇葉的難看的目光下,在熊大三兄弟不解的眼神下,盛夏提起裙子,向着那道身影追了上去。
“蘇言,你個王八蛋,你回來了爲什麽不敢來見我。”
“蘇言,你給我站住,我等了你三年了,我一直在等你回來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沒死,你騙我的,你一直都是在騙我的。”
“混蛋,王八蛋,你給我站住,給我站住啊——”
“蘇言,求求你,你别跑了,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,但說出來咱們一起面對好嗎,以前再苦的日子我們都熬過來了,這次我相信我們也是可以的。”
“蘇言——”
盛夏突然一個踉跄摔倒在地,急忙擡起頭,那個背影已經拐過一道彎不見了。
嗚嗚~~
盛夏趴在地上絕望的哭着,爲什麽,爲什麽啊?
随着一陣沙沙聲突然響起,又很快停了下來,她滿眼淚流的微微擡起頭,看着面前的雙腳,直至慢慢往上移,看着那個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裏的樣子。
“起來!”蘇言忍着心痛蹲下身來,伸出胳膊去攙扶小夏:“摔哪了,疼不疼?”
啪!
盛夏立馬就給了蘇言一巴掌,而後一把抱住他。
“無恥,混蛋,王八蛋——”
蘇言眼睛發紅,靜靜的抱住小夏,聞着發絲間曾經的香味,緩緩留下淚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