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事宮女看楚南玥并沒拿自己的一品将軍之職壓人,倒是對她有了點好感,道“楚将軍跟奴婢來就是。坤甯宮離這裏也不算遠,我們早些過去,楚将軍也能早些回府。”
楚南玥點頭答應,便跟着掌事宮女同往坤甯宮而去。而青霜隻能跟在那幾個宮女的後面,時不時擔憂地望一眼最前面的楚南玥。
楚南玥雖不知皇後叫她來所爲何事,但素日皇後都對她沒什麽好印象,想必今日也不會有什麽好事。
楚南玥心裏擔憂,一進坤甯宮殿上,看見皇後烏雲密布的表情,就知她果然沒有猜錯。
“楚将軍,你總算來了。”皇後幽幽道。
皇後體弱,此時躺在床榻上,幾層帷幕遮掩,寝殿裏的香爐裏熏着香,聞起來安逸,像是用來安神的。
“皇後娘娘恕罪,末将一聽娘娘傳喚,便直接随了姑姑過來的。”楚南玥道。
身邊靜靜站着的那個掌事宮女也應聲道“娘娘,楚将軍确實是立刻便過來了,路上沒有耽擱。”
“本宮問楚将軍話,需要你在旁邊插什麽嘴?”皇後不悅道。
那個掌事宮女便噤了聲,靜靜站到一旁不敢再開口。
她是如平常一般在皇後面前說一句話,不想今日一向溫和的皇後卻這麽大的反應,想來是真的因楚南玥而在發怒了。
這種麻煩事,她這宮裏的老人,倒是識趣,不願再摻和進去的。
“楚将軍,本宮是知道你的。你一向是在陛下面前得意慣了的,雖說不上是一等一的權貴,但你開口說幾句話,連陛下都是會聽一句的。”皇後淡淡道。
楚南玥聽着這話,明裏雖然是誇自己,可又帶着敵意與看不慣,甚至可以說是淡淡的火藥味了。
她心裏便不由更小心些,在皇後跟前,若是不知道皇後的态度,她是萬萬不能貿然開口的。
“你如今連本宮開口,都能冷着不回話了?”皇後問道。
“末将隻是不知,皇後娘娘是指什麽?末将向來對皇後娘娘尊敬有加,是萬萬不敢有絲毫輕慢的。隻是不知道娘娘問我什麽事?”楚南玥垂首道。
皇後冷哼一聲,道“楚将軍口上說得好聽,可心裏怎麽想,隻有楚将軍自己知道了。本宮知道,你既然能憑借軍功,賺得将軍之位,在陛下眼裏有了位置,就是極其有手段的。我這三言兩語,你定是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“末将愚鈍,還請皇後娘娘示下。”楚南玥溫聲道。
“哼,你在面前能對本宮這樣,也難怪會對華兒那樣不尊敬。”皇後終于說出了心裏的話來。
楚南玥聽得心裏一驚,看來說到底今天的事還是與謝茵華有關。楚南玥回憶着,今日若說起對謝茵華的得罪之處,那大概隻有在進宮之時了。
“皇後娘娘,末将不知謝大小姐在娘娘身邊說了什麽,但末将向來在娘娘面前,都是心中崇敬娘娘。對于謝小姐,也是不敢得罪。”楚南玥道。
“得罪?”皇後捕捉着她口中的措辭,“你不得罪華兒?本宮倒是覺得是華兒得罪了你。”
楚南玥不由凝眉,就聽皇後繼續問道“本宮留意許久,你是次次與華兒不對付。先前本宮我還能說是華兒年輕不懂事,可今日在宮門前,楚将軍你又何必強行壓華兒一頭,偏要讓華兒難堪?”
“我當是因爲什麽,原來皇後娘娘是在說今日在宮門前的事。”楚南玥明白過來。
“這麽說,楚将軍是承認這件事了?”皇後道。
“今日在宮門處的事,末将是依照禮法而行,問心無愧。”楚南玥淡然道。
她知道今日看來,皇後心裏已經認定了相信謝茵華,無論她說什麽,想必都不會信她,便索性随心而論。
皇後自然是愈發生氣,隻道“你可知,華兒是從小這樣進出宮的?你隻因官職就這樣壓她,還在宮門那兒攔着,不讓她進,想必是因爲她是本宮的侄女,你才這樣欺侮她。”
“若末将說,隻論先來後到,皇後娘娘可會信末将的話?”楚南玥擡頭問道。
見皇後沉默,她就已經完全明白今日皇後的意思。
皇後聽了謝茵華的話,焉會繼續聽自己的說辭?
而若是想要找什麽人證,那今日隻是碰到了劉易陽,以劉易陽對謝茵華讨好的程度,想必即使将劉易陽給傳過來,劉易陽也必然是向着謝茵華的。
如此一般,又是何必多言?
“既然皇後娘娘不願信末将之言,那末将今日便認下了。”楚南玥道。“皇後娘娘,是末将不知禮數,在謝大小姐來宮時,本該禮讓,卻任性自己先進,是末将輕慢了謝大小姐,由此輕慢了皇後娘娘。”
“你倒是個知道妥協的。”皇後點頭。
楚南玥分明算是認下了。可她聽着楚南玥這番說辭,卻又覺得實在是心裏不舒服。
皇後又隐隐想到了謝茵華口中的東陵爍近況,便繼續告誡楚南玥道“楚将軍,你若真的尊敬本宮,不妨聽本宮一句話,離有些人遠一些。”
“皇後娘娘不妨直說罷。”楚南玥道。“末将知道娘娘是郁結于心,不妨今日都說出來。”
她知道謝茵華爲何對自己懷有敵意,也知道皇後是如何莫名跟着謝茵華一起成了自己的暗中敵對者。
既然今日皇後再度提起,楚南玥倒是也想一口氣說個清楚。
“好。”皇後露出驚訝的眼色。“楚将軍,我實話告訴你,華兒說了你跟爍兒最近的情況。本宮雖然對爍兒一向少管,但也不願他與你舉止親密,失了分寸。楚将軍既然在朝做官,幸而一個女子也能得了這樣的官職,也該本分些才是。”
皇後之言,實在難于入耳,她爲了給楚南玥驚醒之意,說話句句都在鞭打着楚南玥。從前作爲一個國母的雍容與淑雅,則是不甚留意了。
而楚南玥才知,今日皇後雖然是以謝茵華的事将自己叫進了坤甯宮,但實際裏,皇後直到最後才說出了心裏話。
皇後對自己的警醒,全然是爲了維護她的唯一親子,東陵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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