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縱是爲了她，也同樣爲了玥兒你啊。”楚二夫人結結巴巴地道。
“好了，旁的你不必說。”楚南玥略顯冷情地道，“既然是爲了齊王妃，我也要說個清楚。我雖與齊王妃關系緩和些，但卻也無法爲她抉擇什麽。她的一切決定與做法，都在她自己。”
這言外之意，就是在說她壓根不能幫助楚二夫人，非不爲也，實不能也。
“難道你也無法做什麽？”楚二夫人爲此失望起來。“你的親妹妹，如今又與你交往密切，你連這點事都做不來？”
楚南玥不驕不躁，平視着楚二夫人：“楚二夫人既然爲齊王妃之母，不也什麽也做不到嗎？”
“你！我養你們姐妹，算是白養了。可憐我近二十年的年華，都埋在了楚家！”楚二夫人憂憤道。
原來盡管楚大夫人如今因爲嫡子去世，而萎靡不振，但她楚二夫人也是外強中幹，沒什麽依傍。
她并無兒子，隻有這一對雙生女兒。
可是楚南玥早早就因爲“叛逆”，離開了楚家。她似乎沾不上楚南玥的半點光。
至于楚南芯，則也在嫁入齊王府後就如同沒了消息。
楚二夫人表面還算風光，可背後一雙女兒，都不再視她爲母親。
“我無意與你争論什麽，隻有一句叮囑。勞煩楚二夫人好好想想，我和齊王妃與你，是爲何到了今日這關系？”楚南玥道。
旁的，她不願再多說什麽。
可她從小被迫與楚南瑄交換身份，用不屬于自己的身份卑微小心地過活，卻得不到生母的一句關愛。
而楚南芯也是，在她自己深惡痛絕的婚事上，得不到楚二夫人的一句支持，後來憑借着自己的想方設法，才得了一條路。可就連在這條路上，楚二夫人也依然不是楚南芯的依傍。
楚南玥确實以爲，她能夠等到楚二夫人的自我檢讨。而事實證明，她想錯了。
楚二夫人隻會一臉不甘，而又不理解的望向她。
楚南玥便知道，自己的好心提醒，在楚二夫人，是不值一提罷了。
齊王府中。
楚南玥來時，正看見楚南芯逗着在小床上躺着的小世子。
在孩子面前，她似乎收斂去了那種鋒芒，而且是滿心滿眼都撲在孩子身上。
楚南玥也第一次覺得，除開趙靖宇之後，楚南芯并沒有那麽可厭，而她似乎也真的能較爲平常地與楚南芯相處着。
“楚将軍，你來了。”楚南芯擡頭一眼看到了她。
“順路。不過楚家有人想要見你，竟求到了我的頭上。”楚南玥開口道。
楚南芯竟依舊不變神色，反問道：“是楚二夫人？”
楚南玥聞言微微挑眉，原來她都能猜出了。但楚南芯一口一個生疏的稱呼，也足以見得，楚南芯和楚二夫人如今的關系緊張。
“是她。”楚南玥接道，“她很想見你。”
“很想見我？”楚南芯自嘲地一笑，“是很想攀上齊王府吧。從前許家執意要結親時，她不阻攔，現在能多少得點好處，就急着過來了。”
楚南芯原先也以爲，在她與楚南玥之間，她必然是那個得寵的。
她得到楚侯爺，以及楚二夫人的寵愛，甚至于偏愛，于是看待楚南玥，愈發清傲。
可後來才逐漸感覺到，楚家之所以會如此區别對待，是因爲自己無用。
楚南玥能替楚南瑄建功立業，所以一直都受着極好的教育與培養，而她似乎從很早開始，就被楚家看做用來聯姻的工具了。
楚南芯卻因爲那份表面的寵愛，理所應當地覺得，她和趙靖宇的婚事是順理成章了的。
直到與許家的婚事定下，她一下子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，她才發覺那些人是如何冷漠，近二十年感情，卻變成了利益至上。
而最後，反而是她視爲死對頭的楚南玥，幫了自己一把。
在她做下錯事時，想了周全的辦法，顧及到了東陵琰的面子。而在綠绮有孕的事上，楚南玥更是爲她舒活關系，理平前路。
楚南芯不會覺得楚南玥是一心爲了自己，但無法否認，楚南玥的作爲切實地幫助了楚南芯。
想到這裏，楚南芯不禁軟了心，道：“楚将軍，其實我近日看出了，楚家傾頹，就在這一念之間，既然如此，楚将軍還是小心爲上。”
楚南玥大概意外于，楚南芯會第一次這麽認真地囑咐自己。盡管那種語氣，像是在償還着先前的一種人情。
“齊王妃看得如此透徹，當真是不在意楚家了嗎？”楚南玥問道。
楚南芯的語氣格外平淡：“自我嫁入齊王府中，就與楚家再無關系。楚家既然覺得我可有可無，我便也同樣可以做到不講感情，不是嗎？”
說到底，在她看清了楚家的一切謀劃的時候，還有什麽理由要繼續爲一個楚家謀利，而讓自己處于一個被控制之中的環境裏。
“你很厲害。”楚南玥道。
她羨慕像楚南芯這樣，可以不講感情，不抱任何從前的想法。
因爲楚南玥自己面對楚二夫人時，盡管有着非理智的一面，但卻以理智爲主。
可是随着回憶的細節化，她卻變得有點渴求起來。
楚南玥其實追憶着這樣祖孫同堂的羸弱上一世。但真的說來奇怪，她真正再去審視楚家，其結果便又是不一樣了。
“誠如你所言，楚家憂患，從來都不與我們相幹。”楚南芯道。
他們都知道，王侯之家背後，都有個家族，或者其他勢力。
楚家表面簡單，但是内裏的許多東西，比如勢力，其實與許多其他家族盤根錯節。
“真正與你不相幹嗎？”楚南玥問道。
“是。”楚南芯很快回道。
楚南芯是楚家之女，如今嫁入齊王府，成了正妃，便也是靠着楚家的一部分權勢。
可是楚南芯的主觀感受裏，卻一直想着脫離楚家這一道深淵。
可楚南玥卻不同了。
她知道一個公侯之家，雖說有可能倒下，但卻不會立刻徹底死去。百足之蟲，死而不僵。
難道楚家真的會任由情況發展，而絲毫不顧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