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先楚侯爺,包括楚家全族,都如此一心一意幫着楚南瑄,也隻因爲楚南瑄是使楚家的利益最大化的唯一人選。
“我的感受,北安王殿下不會全懂的。”楚南玥低聲道。
她聲音雖低,可又堅定地不容人拒絕。
“我怎麽會不懂?”看着楚南玥那雙如秋水般的眸子,東陵爍心裏一陣心疼。
他不知楚南玥爲何突然說出這樣的話,可他知道自從認識楚南玥以來,他對楚南玥的心意便不曾變過,而且,因爲如今的事,他更是堅定了自己對于楚南玥的愛。
“你從前入軍,如今在朝,雖不是一舉一動我都知曉,但關于你的一切,我都在意。”東陵爍道,“你的苦楚,我也都明白。”
楚南玥覺得今日她自己的情緒格外難以收住,面對自己的抗拒,東陵爍的語氣與态度不曾變過,他似乎對她,有無限的包容。
“或許在世人眼裏,我這般反應,像自愛自憐,是最爲可笑的。”楚南玥道。
東陵爍小心地靠近了她,語氣裏帶着溫柔的暖意:“但我從不這樣看,不是嗎?”
楚南玥知道世人不可能全然明白她。
因爲她有着極高的地位,若她想,甚至能“呼風喚雨”,可她的困擾,她的痛苦,以及她的恐懼,似乎從來無人在意,也無人知曉。
盡管東陵爍也依舊不可能明白自己的全部,可他真摯的一面,已足以将她感染。
“現在,回将軍府。”東陵爍似乎在安撫着她的情緒,“楚家的事,既然楚侯爺無意,我們不用替他們追究。楚南瑄已經離世,楚家不過強弩之末,也不必爲這等不值得的東西心憂。”
如今世上,除去青霜與周元骐,東陵爍隻怕是楚南玥唯一能夠基本信任的人。
而她自己也知道,這兩種信任是完全不同的。
對青霜與周元骐,那更像是對下屬的看重。而對東陵爍呢?若自己心裏無半點私心,她自己也不信。
“謝謝北安王殿下。”楚南玥道。
二人已經走了很久,楚南玥站在将軍府府門外,向着東陵爍說道。
“你我之間,不必言謝。”東陵爍柔聲道。
回蕩在冬日的雪花裏,是東陵爍緩緩離去時,雙足踏在雪地裏,而留下的響聲。
因爲出來匆忙,楚南玥不曾帶上披風,如今到了門口,在風口又站了一陣,她才覺得天氣是真的冷了。
“将軍,早些回去吧。”青霜已經接過侍女從房中拿出來的披風,搭在了楚南玥的肩上。
楚南玥覺得身上暖了許多,一聲不語往府裏走。
夜裏就寝時,因發現卧房外間突然有些小風,楚南玥想了想,還是讓青霜進來與她同住。
青霜原先自然推辭,不過二人關系早已如同姐妹,楚南玥一堅持,她便率先垮下去。
案邊的明燭,已被滅去。青霜躺在楚南玥身旁,有些猶猶豫豫。
“将軍,奴婢瞧着,你最近像是有心事一般。”青霜道。
雖說一直以來,楚南玥在她面前,都是一副謀略卓絕的樣子,也像是藏着心事。
可最近以來,楚南玥的狀态卻更不同些。
楚南玥想起心事,原本她就在心裏總是想着,然而自己一直沒個定數。
今日趁着青霜問起,她倒是能鼓起勇氣,問上一問:“青霜,若你在意一人,可你心中秘密卻不願也不敢與他提起,這是否對兩人皆是不公?”
如今聽了東陵爍的話語,楚南玥心裏更加爲難。東陵爍一直坦蕩,而自己卻有所保留,在他表露善意與愛慕時,她卻依舊在爲着那個秘密而憂心。
“将軍今日的問題好生奇怪。”青霜不禁嘟囔着。
楚南玥聽了正要收回,青霜便忙說道:“将軍,若那人的秘密不願說起,大概意味着二人之間不算真正親密無間。與其強行提起,不如順其自然。”
“你竟是這般看得透徹。”楚南玥歎道。
往日青霜在謀略上時常反應不過來,不想卻是在愛情上有一副自己的說辭。
對于東陵爍,她也确實不是“忌憚”這種感情。
她早已經對東陵爍有一種信任。但将秘密說出,意味着楚南玥是主動把一生最大的軟肋交到了東陵爍的手上。
“可如果始終留着這個秘密,又會不會顯得不甚真誠?”楚南玥問道。
青霜一笑:“将軍犯傻了,衆人都有秘密,隻是看大看小罷了。”
楚南玥聞言,卻是突然釋然了,一笑道:“你這丫頭,真是長進了。”
她一直落在楚家,或者身在軍營,這些環境裏,人的相處更直接些。
而一旦她現在對與東陵爍的關系保持着一種認真,一切便是不同了。
“青霜,那你的秘密呢?”楚南玥好奇地問道,“難道是那個叫榮生的?”
“誰與他有什麽秘密?”青霜急着道。
她臉上绯紅,倒是真像被說中了心事一樣。
“你不必害臊,若真是兩人有情,不如讓我做主,成全了一樁好事。”楚南玥半是認真地道。
“将軍!”青霜愈發羞了。
二人私下裏鬧做一團,倒真有一種小兒女之态。
而翌日,新傳來的消息,倒是讓楚南玥有着吃驚了。
楚南瑄新喪,周元瓷竟然就已經與旁的人家定了親。
原先皇帝是頗有微詞的,可楚南瑄的事到底不算風光,周元瓷畢竟是衛國公之女,衛國公一生爲國盡忠,鞠躬盡瘁,總不能如此勞苦後,他的女兒還要受更大的苦。
楚南瑄一死,楚家就意味着敗落,而周元瓷既然已經從楚家回了娘家,本就是抱着再尋一門親事的想法的。
到底是衛國公的女兒,衛國公夫人因爲先前爲楚南瑄保媒,讓周元瓷嫁錯,其實早已經挨了衛國公的罵。
而皇帝那裏,雖然知道于禮不合,卻也沒真的責怪衛國公府。
于是周元瓷雖不能與新挑中的人成婚,卻也能定下婚事。隻等着日子合适了,就再成婚事。
衛國公夫人這次慎重許多,也算是給周元瓷上一次的一份補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