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東陵爍卻成了例外,他有了與自己有着淵源的北境封地,可同時,他不必急着趕到那裏。
東陵爍被皇帝親自留下,留在了京城,也就是留在了皇帝的身邊。
于是不出楚南玥所料,衆人甚至都開始再次揣度着,皇帝是不是有立東陵爍爲太子之意。
那從前對待東陵爍的态度,與如今皇帝之令下達以後的态度,也可以說是有些對比強烈了。
而反觀東陵鴻與東陵琰,則都是一副十分不甘心的樣子。
他們先前憑着自己不知疲倦的努力,才好不容易追評了與東陵爍的差距。
可如今東陵爍一朝被封爲王,得了比他們更加尊貴幾分的位子,這便使他們有了怒氣。
可是他們二人似乎都忘記了,東陵爍從始至終,都是被他們更加尊貴的。
東陵爍的母後,是當朝皇後,身爲皇後的二十餘年中,地位從來不倒。
或許是因爲多年得病,沒了精神周旋于宮中,才給了衆人一個錯誤的認識,也就是皇後的存在感極低。
可身份擺在那裏,任是任何人也不得不承認。
東陵爍是東陵皇室,唯一的嫡子。
而随後,皇帝又說起了東陵珏與王暢的婚事。王暢既然被賞,立下功勞,便索性趁着喜意,喜上加喜了。
楚南玥也被喚了出來,而遵照約定,她負責與禮部接洽,共同操辦東陵珏的婚事。
皇帝又怕楚南玥不熟悉皇宮諸事,便特意又讓東陵爍作爲皇族成員,來幫着她。
于是下早朝後,東陵爍光明正大地留了會兒,特意等着楚南玥,與楚南玥一同回将軍府。
楚南玥看他面上春風得意的樣子,不禁笑了起來,正要與他說話:“六殿下……”
而她突然想起了什麽,便急匆匆地想要收回,道:“不了,如今我也該改口了,該喚你爲北安王殿下才是。”
北安王,使東陵北境安定,真真是有着極好的寓意了。
楚南玥知道,皇帝在這件事上也是有心。一時之間,她先前在東陵琰與東陵爍的事上,對皇帝生出的那份小小怨氣,也似乎被消解了些。
“楚将軍,無論你喊哪一個,其實都是可以的。”東陵爍回道。
因他雖被封北安王,但依舊是排行第六,一聲六皇子,其實無傷大雅。
不過在東陵爍的心裏,這兩個稱呼,都絕非是他期望楚南玥叫他的稱呼。
他更希望有朝一日,楚南玥能直呼他的名字,而不是一個衆人相同喚着的稱号。
而對上楚南玥的眼睛,東陵爍便已經自覺地把自己的心緒整理起來。
“八公主的婚事,如今料理到哪一步了?”楚南玥問道。
東陵爍早有了解,如今回答起來,也是十分流暢。
而其實早在先前楚南玥沒有得到皇後的允許時,東陵爍便已經在參與籌備東陵珏的婚事。
他相信楚南玥終究會辦成,所以一開始就把一些事刻意留給了楚南玥。
“旁的事,自然有禮部去操心,我們不必管。”東陵爍思忖道。“至于剩下的,小八需要再挑挑那日的鳳冠霞帔,又有些首飾,或是其他細節上的東西,你們都可以商量着來。”
“好,我準備準備,便早些入宮去找八公主。”楚南玥道。
盡管她在這方面沒有太多的底氣。
因爲從小都在男人堆裏長大,她少有接觸什麽首飾,或是女子成婚時才要用的小物件。
這本該是楚大夫人與楚二夫人教給她的,但當他們一心把楚南玥隻當做一個工具時。就早已經枉顧了她的情感,更不會在這種小事上還在意着她。
看到楚南玥的眼睛有些閃動着,東陵爍終于意識到了什麽,溫聲開了口道:“楚将軍對這些還算熟悉麽?我在母後那兒,倒是了解了些,又曾送過三位姐姐出嫁,多少有些經驗。”
三公主四公主與五公主,雖然都是妃子所出,但那婚姻大事,卻也必須都是皇後一手操辦。
她們婚嫁之時,雖然東陵爍年紀不算太大,但也因爲禮部與一些女官頻繁出入皇後宮中,而了解到其中不少的信息與流程。
楚南玥本想拒絕,可此刻也并非是她可以逞能的時候,于是也就爽快地答應下來。
東陵爍對這方面的熟悉,是一定會幫了她的。
于是楚南玥先與禮部溝通許多,而許青昶湊巧如今也在操辦此事。許青昶與楚南玥關系還算平和,遠不像趙靖宇或是楚南瑄那樣,多多少少有着仇怨。
待在禮部收集到足夠的信息,楚南玥才如約進了皇宮,開始與東陵珏詳談。
“今日總覺得有什麽好事發生,原來是楚姐姐要來了。”腿疾逐漸好起來的東陵珏,站起來笑着迎她。
楚南玥因爲她的笑容,也輕笑出聲:“八公主如今氣色真好,也知道信口胡誇了。”
二人俱是笑作一團,而很快,時間不算太多的兩人,便嚴肅起來,開始完善着婚禮的許多細節。
宮中的尚服局,早已經送來了東陵珏大婚喜服的式樣,要東陵珏過目。
東陵珏定不下來,看來看去總覺得缺了什麽。而除去這個,又有些将來府上的裝點,想要讨教楚南玥。
楚南玥則是知無不言。
因爲東陵珏比其他公主而言,地位說不上尊貴多少,她原本不必有這麽多煩憂。
但正是因爲東陵珏要嫁給的是王暢,意義就大不相同了。
皇帝原先沒有想要走這一步路,讓新科進士與自己的公主結親。
可偏偏東陵珏與王暢機緣巧合之下,倒真的互相傾慕,也同時給了皇帝一條好路。
皇帝決意把這場婚事辦得更隆重些,因爲無論文官武官,亦或是其他國中之人,如今都被他二人大婚的消息吸引了視線。
若能用王暢這個鮮活的例子,激勵東陵朝中的每一個有才之人,這必然是一件極好的事了。
可這也意味着,禮數要愈發嚴苛了。
因滿朝的人都在注視着他們,他們更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,他們身上早已不是純然的自己,還背負着整個國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