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人們未趕阻攔,而是将她好生迎了進來,且又爲其引路。
楚南玥與青霜往東陵珏宮中而去,她心裏心情複雜,周圍聲響都不在意,直到東陵爍走到了自己的身邊。
“楚将軍,你回來了!”東陵爍話中不掩喜意。
自從楚南玥攬下這事,和皇後定下約定後,東陵爍無一日不在爲她而擔憂。
他夾在皇後與楚南玥之間,實在是左右爲難。皇後明眼看着,東陵爍即使想要相護,也是要顧及許多。
“是。我回來了,六殿下。”楚南玥聞聲應道。
她擡眼瞧見東陵爍那雙墜滿星辰的眼睛,看着那份欣喜與純然。
楚南玥心裏暗自回想着弘遠與她說的一切,看向東陵爍的眼神都跟着複雜許多。
“楚将軍可是要去找小八?”東陵爍問道。
見楚南玥點頭,東陵爍早有一起過去之意。
而東陵爍正欲與楚南玥多言幾句,看着楚南玥身後的宮人,便揮手道:“楚将軍與我同路,且用不上你們在旁帶路了,都去做自己的事罷。”
宮人們立刻恭敬退下,無有半句懈怠。
見周圍沒了雜人,東陵爍才嚴肅了表情,向楚南玥問道:“聽聞楚将軍去往多地走訪,可曾尋到什麽好方法,治好小八的腿疾?”
楚南玥一時欲言又止。
她不知是該直言相告,說明弘遠的存在。還是該從東陵爍這裏就索性瞞下,讓那“神藥”的謊圓得更圓滿些。
可楚南玥一旦視線碰觸到東陵爍的真誠眼神,就再生不出那樣的想法。
事到如今,他二人之間若是沒有最基本的信任,不僅枉顧了她不遠萬裏去北境相救,也枉顧了他一次次舍身相護。
于是楚南玥正聲回道:“這次我在申宜,認識了一個人。”
“此人可是有名的神醫?”東陵爍道。
若說醫術高明者,東陵爍與王暢也找到不少。聽楚南玥的意思,那人很是陌生,他在東陵信息極其通暢,還會與此人不熟,也是奇了。
楚南玥貌似不經意地掃了眼身側,這裏人雖然少,可還是有些隐患,她不得不留個心眼。
“六殿下,這些事,還是等到了八公主的宮中再說吧。”楚南玥回道。
“嗯。”東陵爍應着,他多少明白楚南玥的言外之意。
如今他才被刺不久,東陵珏的婚事也是暗潮洶湧,若楚南玥得了妙法,又被誰的耳目聽去,那豈不是将好事辦成了壞事?
二人緘默不言,隻往東陵珏宮中而去。
東陵珏一見楚南玥過來,不顧腿疾就要來迎。看到東陵珏身形明顯搖晃的樣子,楚南玥更是心疼。
她連忙扶住了東陵珏,又和幾個宮女一起,把東陵珏扶到了床榻上。
“楚姐姐,你終于回來了。”東陵珏眼裏帶着些淚花。“聽聞你處處碰壁,爲了我的事,幾乎不得休息,若讓我選,我不願楚姐姐繼續這種沒有意義的事。”
在東陵珏心中,她崇敬的楚南玥,本該是在朝堂之上,盡情發揮才華與能力的。楚南玥不該被她的事困住了手腳,動彈不得。
更何況這事情根本就是容易無功有過的事。她若是絞盡腦汁也沒能把事情辦成,朝中與她不和的大臣定要尋機踩她一頭。但若她辦成了,這事本就是楚南玥自己堅持的事,也算不上是純粹真正爲皇室分憂。
“可解決你的腿疾的方法,如今有眉目了。”楚南玥清了清嗓子才道。
“什麽?”東陵珏明顯覺得驚訝,仰起臉看着東陵爍與楚南玥。
楚南玥便向她解釋着:“我在申宜的甘露寺,認識了一位高僧,此人名爲弘遠。他不但精通佛法,還深知醫理,我已向他說明你的腿疾情況,他覺得可以一試。”
若此刻還未診治,楚南玥就向東陵珏許諾,她的腿疾定然能被弘遠醫好,東陵珏反而會覺得不信。
現在的保守言論,更讓東陵珏心安。
而一旁的東陵爍終于聽到此人名字,雖也覺得欣喜,卻又生出幾分本能的警惕來。
“楚将軍,此人名号,我不曾聽聞,你可知他在哪座寺廟,又是哪位高僧的座下弟子?”東陵爍問道。
“弘遠大師與甘露寺住持是好友,備受住持尊敬。但不曾聽聞到他的師父和廟宇,頗有幾分神秘。”楚南玥想了想道。
“那此人的能力究竟如何,便也要再斟酌斟酌了。”東陵爍道。
楚南玥不知該如何一下子說服東陵爍,因爲即使是她自己,若先是聽了弘遠關于腿疾的說法,也不會選擇相信。
弘遠能讓楚南玥生出如此堅定的信任,隻因他說中了楚南玥的重生。
可這個最大的秘密,關乎楚南玥的生死,楚南玥猶豫之下,也暫時不願向東陵爍提及。
楚南玥隻有道:“我知道他這麽說,你很難相信。可這是如今最後的出路,不妨讓他入宮來,診治一番再做定奪。”
“也好。”東陵爍道。
敏銳如他,其實已經探知到楚南玥态度的堅定,她信任弘遠的能力。
可在東陵爍一直以來的認知裏,楚南玥永遠是那個處處謹慎的人。
她的那份信任,實在難得。
所以……弘遠這人,實際上比想象中更不簡單。
東陵爍想到這裏,便心中有了底。
而東陵珏也是茫然無措着:“楚姐姐,那人可真有那麽神麽?”
“待你見到他,見了真章便知。”楚南玥安慰道,“即使他不行,我們也有别的路,八公主不必心憂。”
可話雖這樣說,三人也都知道,如果連這一條路都被堵死,實在就像是沒了任何希望與期盼。
從東陵珏宮中出來時,楚南玥還在方才的情緒裏沒有走出。
東陵爍倒是理智,已經在籌措着讓弘遠入宮的事。
“楚将軍,弘遠大師可還身在申宜?城中有多少人知曉他的事?”東陵爍問道。
楚南玥漸漸将心緒收起,明白此刻壓根不是爲未發生的事擔憂之時,于是道:“還在申宜。弘遠大師的蹤迹,隻在民間流傳,且他行事挺謹慎,先前一聽說我在找他,他便偷偷避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