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南玥的聲音,是最好的催眠曲。
于是東陵爍雖然覺得有些醉酒頭痛,卻因爲楚南玥在身旁,而睡得極好。
反觀楚南玥,在東陵爍身邊呆了半宿後,便先回了自己的房間,但躺在床榻上,卻是一宿沒睡。
翌日清晨。
将軍府裏養着的雄雞,感受到天際緩緩亮起,便開始一聲聲打鳴。
東陵爍醒來,本能地用手撫摸了下身邊的床榻,卻是空蕩蕩的。
他反應過來,楚南玥必然是已經離開了,本該如此,但不禁還是一陣失落。
伏在床頭的人兒走了,卻不知是在何時。
“六殿下醒了嗎?”青霜适時進了來,她給東陵爍打了些熱水,正要服侍東陵爍起來。
東陵爍輕巧地避過了,道:“我自己來就好。”
說着,東陵爍自己拿起帕子,開始洗漱起來。待他收拾完畢,便第一個順口問道:“青霜,你家将軍呢?”
“哦,您說将軍呀,她昨晚……”青霜正要說出楚南玥昨夜照顧東陵爍的事,可聽到楚南玥的聲音,她便住了嘴。
“六殿下,可覺得好些了?”楚南玥問道。
東陵爍本想追問些什麽,但他意識到自己本該是記憶模糊的狀态,便先客氣道:“好多了。昨夜醉酒,不知何故竟到了楚将軍府上,叨擾許久,麻煩楚将軍了。”
“這倒沒什麽。”楚南玥道,“人都會遇到些事,我不過是留六殿下在府上小憩,實在算不得什麽大事,六殿下不必記在心上。”
東陵爍一笑:“世人總言細微之事見真章,楚将軍如此作爲,讓我感激。不過昨晚,我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旁照顧我,不知是不是……”
“自然是青霜在旁照顧。”楚南玥很快回道。“不過這是她的本分,六殿下不必多說什麽。”
青霜知道了楚南玥的意思,便也在旁打掩護:“是啊,奴婢本該負責照顧六殿下,六殿下客氣了。”
楚南玥的面不改色心不跳,讓東陵爍又是想笑,又是不忍戳破。
他知道楚南玥面子薄,若是他當着将軍府裏的人的面,就說出昨晚的事,隻怕楚南玥會當衆發飙。
更何況他昨晚醉酒後來,意識是清醒的。若讓楚南玥知道了,心思缜密之下她一定能明白事情原委,那恐怕必然是要生氣的。
“無論如何,我還是要多謝将軍府裏的照顧。”東陵爍道。
楚南玥卻一笑而過,隻是在想起時辰時,開始有點着急地催促:“六殿下,再過一陣便是早朝時間了,我府中,你不便久留,還是早些離去爲好。”
東陵爍也意識到,他昨晚這樣貿然進了将軍府,多少對楚南玥不利,尤其是一夜都未出來。
于是他便後悔起來。昨晚剛開始時,他确實酒醉,不省人事,來了将軍府也算是執着着心裏的一個執念。
可他在後來酒醒後,就不該繼續貪戀着将軍府裏的楚南玥,及時離開,才是對楚南玥最好的做法。
但既然當時始料未及,如今木已成舟,當務之急便真如楚南玥所言,盡快離開才是。
于是東陵爍匆匆與楚南玥作别,便先改了方向,決意回自己府中一趟。
除去他要去換上的朝服以外,東陵爍也不希望楚南玥因爲自己而被人诟病。
楚南玥本想着不必如此麻煩,隻要東陵爍與她分路而行,便可以。但見東陵爍行色匆忙,便也不好去攔。況且東陵爍若真未着朝服就去上朝,那也确實不像個樣子,反而惹人猜忌。
幸而将軍府是楚南玥最信任的,東陵爍此時快些離開,其消息也不至于洩露。
東陵爍走後,青霜便也上前,爲楚南玥更衣梳洗。
待楚南玥上了朝去,看着東陵爍的位置一直空着,就知道他那一來一回,必然是折騰了不少時間。
果然,朝中大臣們都來齊了之後,東陵爍才最後一個姗姗來遲。
“六弟這是忙什麽去了?”東陵鴻率先開了口。“雖說府中也事務繁多,但早朝遲來,可是對父皇的大不敬啊。”
東陵爍不在意東陵鴻的幾句挑撥,先行禮向皇帝道:“兒臣昨日去看了母後,回府便有些遲了,今日睡得忘記了時辰,起來晚了,請父皇責罰。”
他知道即使皇帝疼愛他,也會一時因爲他的遲來而心裏有氣。但皇帝不是個不講理的人,他無非是想要東陵爍給個合适的理由。
于是東陵爍便将昨日之事說了一半,省去了後來去将軍府的事。不過即使他未去将軍府,那日的酒更醒不了,今日依然會睡得如此遲。
“你有孝心,這是好事,不過隻此一次,早朝還是不能耽誤的。”皇帝緩和了語氣。
他雖對自己的兒女寬容,但當着群臣的面,也難不做出一個态度。否則衆人就該爲皇帝的偏袒而議論紛紛了。
“是,父皇的教導,兒臣謹記在心。”東陵爍順着皇帝道。
一旁的楚南玥,看他總算在東陵鴻的冷言冷語下,緩和了與皇帝一觸即發的矛盾,也是松了一口氣。
“今日召集衆位卿家,實際上是發生了一件大事。”皇帝在龍位上沉沉開了口。
楚南玥敏銳地意識到,今日的氛圍很不對勁。群臣雖然如她一樣不知情任何事,可也沒有什麽小動作。
常言道,伴君如伴虎,大家都在爲皇帝的臉色而憂心。
“北邊的匈奴國突然進犯我東陵邊境,侵擾平民,燒毀農莊,如今那裏的駐軍八百裏加急跑來報信,可謂十萬火急了。”皇帝道。
此言一出,滿堂嘩然。
匈奴國不像其他國家,它其實隻是個小國,但是因爲并非農耕,而是以遊牧爲生,所以尤其擅長騎射,像是馬背上的民族。
而其國雖小,野心十足。
趁着東陵經過先前的五年戰役,元氣并未恢複,匈奴國便舉兵進犯,想要侵占東陵的土地。
可謂狼子野心。
“皇上,是可忍孰不可忍?匈奴國一向喜歡侵擾我東陵,若這次不給他們教訓,隻怕将來更要愈演愈烈了。”楚南玥上前道。
她是武将,又爲一品宣威大将軍,在戰場搏殺五年,此刻最有資格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