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後沒有不相信你，爍兒！”皇後解釋道。“可是母後也要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麽。若不是有人告訴母後，你會把一切都告訴我嗎？”
東陵爍見皇後咬死了不說話，心裏一涼。
“既然你已經認定了我會如此，還做什麽其他假設？”東陵爍反問道。
皇後一時沒了面子，她不再顧忌着什麽形象，看着東陵爍的眼裏就多了太多的冷然。
“爍兒，你從前不是這樣的。”皇後道，“是不是你聽了有的人的唆使，才會成了現在的樣子？”
事到如今，皇後竟已經将楚南玥的存在視爲了她自己的勁敵。
她小心提防着楚南玥，認爲關于東陵爍的一切轉變，都該歸因于楚南玥。
“母後，你是不是想太多了？”東陵爍無奈冷笑了下道，“你我關系這些年逐漸轉變，不是因爲其他人，隻因爲我們兩人。”
東陵爍認識楚南玥，不過兩年，他與皇後之間的矛盾，這壓根碰不到楚南玥什麽事。
隻是因爲如今楚南玥像是橫在二人之間，一個明顯的争吵事由，所以才容易把錯處也歸到楚南玥的身上。
“你不必替她開脫。”皇後道，“你隻需要告訴我，我方才說得，是不是實情？”
“母後想知道什麽？”東陵爍瞥了一眼皇後，“不妨我主動告訴母後吧。是我回了從前的殿上，要拿回些東西。也是我知道楚将軍最近的生活軌迹，想要同她一起做些事情。”
“你……你竟然……”皇後憤憤道。
她一向以教育東陵爍爲傲，可今日東陵爍的倔強到了這個份上，讓她一時爲之瞠目結舌起來。
“事實便是，我與楚将軍清清白白，我們一起去了太醫院，隻爲了調查小八的事，母後滿意了嗎？”東陵爍語氣加重了些。
他看着皇後臉色依然不佳，像是不信他的話，便繼續道：“若母後仔細想想，就該明白天下豈有如此蠢笨之人，那太醫院人多眼雜，若真想做出些什麽，也不該選擇在那裏。”
皇後聞言，也确實體察到了什麽。
似乎确實顯得過于巧合。以東陵爍的聰慧，他能找到的獨處機會太多了，又何必偷着去太醫院？
可是即使二人失禮的事不是真的，那東陵爍眼裏話裏對楚南玥的維護，卻也并非是假的。
皇後還來不及深問，就聽到東陵爍斬釘截鐵道：“母後，兒臣今日确實想告訴你些心裏話了。雖說楚将軍還未答允，但兒臣已經将她視爲兒臣唯一會選擇的将來妻子。”
無論楚南玥是何種态度，東陵爍都想要等着她。
哪怕她無意，也同樣。
“爍兒，你說什麽瘋話？”皇後不可置信地道。
皇後萬萬沒有想到，她今日的氣憤，竟會招來東陵爍的這種話。
“若你執意這麽不聽話，母後真是後悔當年生了你！”皇後狠心道。
“木已成舟，心意不可變。兒臣望母後早起消解對楚将軍的誤解，因爲兒臣已經認定了這個人。”東陵爍道。
皇後久久說不出話，看着東陵爍有些威逼的态度，才咬唇道：“想要我認可這種女子，除非我死了。”
東陵爍一愣，聽着她這種狠話，心裏一片寒涼，竟不知該如何做答。
一種無力感在心裏散開了去，東陵爍第一次聽到皇後用性命作爲要挾，可要挾的對象竟是他的婚事。
東陵爍覺得自己像一條幹涸河水裏的魚，在那小小地方掙紮，終究不得出去。
将軍府上。
夜裏。
原本已經早早熄了燈的府上，迎來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人。
幾個府裏的人借着昏黃的燈籠，認出是東陵爍，忙将人先擡進了府裏。
于是，楚南玥看着一團爛醉的東陵爍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六殿下？”楚南玥喚道。
她的眉宇微微皺起，東陵爍從未如此失态。更何況今日他們在宮裏分别時，東陵爍的一切都還好端端的，怎麽又會像現在這樣，如此失态，不顧形象。
他原本的克制，似乎都消失了去。
“你是誰？”東陵爍擡眼望着楚南玥，楚南玥以爲他必然已經認不得人了，可沒想到東陵爍定睛多望了幾眼後，竟笑了下。
楚南玥細細辨析着，才知道東陵爍的笑裏都是苦澀。
“楚南玥，楚南玥，楚南玥……”
一聲跟着一聲，東陵爍第一次如此深情又不顧忌地念着楚南玥的名字，讓楚南玥的整顆心髒都不由跟着他的話語而跳動着。
“怎麽了？”楚南玥輕聲問道。“發生什麽了？”
“母後不同意。”東陵爍的嗓音裏透着喑啞，“我最敬愛的母後，她不同意我喜歡的人與我在一起。”
即使楚南玥還沒有真的與他一起。
皇後已經未雨綢缪，想要徹底斷絕了這種可能性。
楚南玥看着東陵爍顯露出脆弱的樣子，心裏變得柔軟一片。
而東陵爍因爲喝酒太多，已經胃部極爲不适，做幹嘔狀。
“青霜，人已經這樣的，要他回去也難，先帶他下去廂房住下，再去熬一碗醒酒湯去。”楚南玥吩咐道。
楚南玥的心裏五味雜陳。也不知東陵爍喝醉之後，是怎麽憑借着從前的印象，一路找到将軍府的。
此刻的楚南玥，心裏并不顧忌什麽從前皇後對她的警告，将來消息傳出後，群臣對她的猜想。楚南玥隻想要東陵爍好好的，即使是爲了她，也不該像現在這樣萎靡不振。
青霜聞言，已經讓幾位親兵一起把東陵爍扶到了廂房裏。
東陵爍一進廂房，就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，癱倒在那張床上。
楚南玥就冷靜地坐在屋裏，看着青霜一點點給東陵爍喂着醒酒湯。
或許是作用起得太慢，又或者說是東陵爍飲酒過多，那醒酒湯遲遲都沒什麽作用，楚南玥隻聽到東陵爍口中依舊一直在喚着自己的名字。
楚南玥一聲也沒有答，可她的心卻像是一點點被暖開，随着東陵爍的一句句沒有意識的話語，而一下下得跳動着。
楚南玥漸漸明白，東陵爍确實能牽動自己的整顆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