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陵琰盯着她的眼神沒被吓退，反而愈發意味深長起來。
“齊王殿下的意圖，我已經明白，而且回答。若齊王殿下沒有旁的事，就讓我去齊王妃那處吧。”楚南玥道。
“你還有興趣去看她？”東陵琰好笑地看着楚南玥。
看來他也知道，楚南玥和楚南芯沒什麽交情，那時順口答應來看楚南芯，也不是主動爲之。
“齊王殿下叫我來這裏，我就該做些正事。不是嗎？”楚南玥反問。
“好，來人，帶楚将軍去王妃那兒。”東陵琰吩咐道。
楚南玥從東陵琰的書房出來，才覺得空氣和順了些。
被人觊觎着，不是件舒服的事。尤其是被東陵琰這種心思深沉之人。
進了楚南芯的院子裏，楚南玥雖挂念的是綠绮，卻也爲着禮節，先到了楚南芯的屋裏。
而一進屋子裏，瞧見綠绮雖身子重了些，竟也特意呆在楚南芯屋裏，楚南玥便放心了些。
看來經過她先前的勸解，楚南芯已經明白了利害，不再單純将綠绮視爲眼中釘。
“楚将軍，您怎麽來了？”綠绮眼尖，第一個看到了楚南玥，頓時驚喜不已。
自從上一次楚南玥來府，又過了好一陣時間，綠绮在這段日子裏，逐漸主動修複着與楚南芯的關系。
好在人心都是肉長的，而且楚南芯目前沒有依附的對象，她的生死又要寄托在綠绮腹中的孩子身上，她自然慢慢改變了心思。
“自然是來看看齊王妃，順道也看看你。綠绮姑娘，身子還好嗎？”楚南玥上前去，望了望綠绮的臉色。
綠绮看來被齊王府照顧得很好，面色紅潤，甚至還圓潤了不少，可見飲食上，齊王府格外注意。
“勞楚将軍挂念，奴婢一切都好。”綠绮回道。
楚南玥嗔怪：“你也是府中有名有姓的姬妾，如今又懷有身孕，總是以奴婢自稱，隻怕失了禮數。”
綠绮一笑，望了眼楚南芯道：“是想着将孩子生下後，再讓齊王妃定奪，給奴婢一個合适的名分。”
楚南玥點頭，綠绮這般懂事，也并非是在谄媚楚南芯。而是她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，知道唯有同楚南芯是一條心，才能在齊王府裏走得長久。
就如同她那個腹中的孩子，知情人都覺得孩子被楚南芯奪去，她該痛苦才是。
但綠绮實際卻知道，隻要孩子在齊王府裏，無人能阻礙他們相見。而齊王會因爲這個孩子而優待她，齊王妃有了子嗣，也會優待他們母子。
若能選擇，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嫡子呢？
嫡庶有别，這是無數人心中的一根刺。
“給楚将軍請安。”一旁看着她們聊天的楚南芯，也上前向楚南玥道。
她面對楚南玥時，心裏雖然添堵，可不得不如此。
楚南芯也需要承認，先前楚南玥對她所說的一番話，正是她決定好好活下去的原因。
“齊王妃快快請起。”楚南玥忙将人扶了起來。
基于本能，楚南玥也掃了眼楚南芯的面色，楚南芯先前小産，其實大傷了她自己的身體。不過最近的将養，已經讓她緩了過來，臉上有着血色。
“齊王妃的身體，看着好多了。”楚南玥開口道。
楚南芯接道：“爲了不值得的人，做什麽事都不算值得。反正那是他的孩子，有或沒有，都不是我會喜歡的。”
自從她們暢聊過之後，楚南芯說話就多了一點大膽。
而楚南玥也聽出了楚南芯的意思。
這倒也是。嫁給東陵琰，後來懷了東陵琰的孩子，這些事情，都不是楚南芯真正情願的。
退一萬步說，如果楚南芯沒有失去腹中的這個孩子，那她也不會有多珍視這孩子。
因爲這孩子實在無關趙靖宇。
楚南芯隻會把這個孩子視爲一個工具，能讓她在齊王府中穩固着自己的地位。或許她也有可能盡一點母親的責任，可楚南玥相信，那種愛意，無關東陵琰。
“你們能和平相處，我覺得很好。”楚南玥向兩人道。
聽到楚南玥的感慨，綠绮将楚南玥拉到了床前，楚南玥低頭才瞧見，原來床上多了一幅刺繡。
“這是……”楚南玥一時認不出花樣來。
“今年是虎年，這是齊王妃新繡的老虎花樣，準備給孩子做肚兜的。”綠绮在旁歡喜着道。
楚南玥再望過去時，看着那小小一塊兒黃色花紋，隻是老虎的頭部中的一部分，大概這花樣才剛開始一個起頭。
綠绮關心這孩子，在楚南玥的意料之中，她是孩子的生母，與生俱來的母子之情，是一種本能。
而讓楚南玥驚訝的，是楚南芯的态度。
“孩子是無辜的。”楚南芯察覺到楚南玥的視線，淡淡道。
是了。她們從前再過不和，楚南芯有多不喜東陵琰，都影響不了一個事實。這個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出世，可這個孩子幹幹淨淨，不着寸縷來到這個世上。孩子本該是受到世間一切溫柔的愛的，不該被他們裹脅。
在不在意前世種種之後，楚南玥第一次對楚南芯改變了些許看法。
無論楚南芯是不是一時僞裝，她現在選擇這樣對待綠绮的孩子，就表明她并非是毫無良知的。
“你說得對，孩子是無辜的，而且他将來會在你的房裏，你是庇護他的嫡母。”楚南玥道。
“可我不過是一個側妃……”楚南芯躊躇道，“并非這孩子的嫡母。”
這也是楚南芯的顧慮。她當時嫁給東陵琰，也隻能得了一個側妃之名。東陵琰許諾她的好處，一概沒有兌現，而楚南芯在齊王府的消磨裏，也逐漸被磨掉了意志。
“齊王妃莫不是忘了？幾月之後，你就會誕下皇嗣，爲皇族首先開枝散葉。這等榮耀，若陛下得知，必然會讓齊王殿下封你爲正妃。”楚南玥想了想道。
“這談何容易？”楚南芯并不抱太大希望。“齊王殿下已經恨上了我，隻怕他都不會同意如此。而既然本人都沒有這意思，誰又會爲我開口？”
“若是我幫你呢？”楚南玥鎮靜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