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知這種情感絕對是失了他一個下屬的本分,于是隐忍不發,生怕因此對楚南玥多有冒犯。
周元骐卻又聽到,楚南玥承諾般向他道:“元骐,你的事我會一直記得。如今時機尚不成熟,希望你多多忍耐。”
周元骐隻是點頭:“将軍,屬下都明白,其實将軍原不必爲這種閑事操心。如今将軍答應幫我,屬下已經很是知足了。”
“這怎麽能夠算是閑事呢?五年來我們一起拼命。你的事,其實便是我的事。”楚南玥半是責怪道。
周元骐知道她是怪自己見外,可他家中的那些麻煩事,又怎麽能夠把她給牽扯進去?
他明白自己的嫡母是何等陽奉陰違,菩薩面孔,蛇蠍心腸的人。當年能這麽對他母子二人,或許楚南玥一介入,便也會這樣對她。
周元骐語氣添了些急切:“将軍,屬下知道了。不過當務之急,還是将軍自己的政事要緊。”
他想早早翻過此事,至少不讓楚南玥一直記着。
楚南玥看出周元骐的意思,也就暫時不再強求,但她畢竟心裏有了個數,既然知道了周元骐的事,也就不會置之不理,真正能爲他處理此事,不過時間早晚而已。
周元骐當日便執意早早回了京郊大營,說是放心不下營中的軍機大事。楚南玥覺得這樣也好,至少讓他不見衛國公,心裏就不那麽記挂着這些煩心事。
而楚南玥則暗中派了些人去打探,想要摸清如今衛國公府中的情況。既然衛國公夫人的兩個嫡子都在朝爲官,那倒也好找。衛國公夫人一直待在深宅裏,反而不好了解。
至于先前諸葛流風的到來,也是多少提醒了楚南玥。她一直以來,都把重心放在了京城裏,京郊大營反而不顧,至于黑甲鐵騎也是許久都沒有再動用過。
這一次雖然在諸葛流風面前,還能堪堪應答,可她終究有了懈怠之心,此爲爲将者之大忌。
翌日。
才榮升兵部尚書的王暢親自登門,來拜訪楚南玥,被青霜好生迎了進來。
“王大人,近日家中有客人到訪,不便去向大人敬賀喬遷之喜,見諒見諒。”楚南玥客氣道。
“楚将軍如此說,倒是折煞了下官,我是得了将軍關懷,才能有今日之地位的,将軍之恩,王暢一直銘記,實在萬萬不敢因此托大。”王暢慌忙回道。
“王大人不必如此。”楚南玥笑道,“今日之地位,是王大人該得的。而我想提醒王大人的,是你我之稱謂。如今你我算是平級,你不必同先前那般與我說話。”
“是,我記下了。”王暢應道。
楚南玥不再比他官大幾級,他們如今同爲一品,隻是因爲楚南玥是真正有着兵權的将軍,這才有了高半級的感覺。
青霜上茶之時,楚南玥在旁打量着王暢的神情。見他雖然一直客氣着,卻更像是欲言又止,顯然是有事情想要求自己,又不知該如何張口。
“王大人,如今兵部之中,可還好嗎?”楚南玥問道。
“勞楚将軍挂懷。因爲先前的罪臣孟源一被治罪,兵部又添了些新人。還好有趙大人也在,所以沒什麽岔子。”王暢道。
楚南玥看着趙靖宇,大概在兵部還算不錯。雖然她不喜趙靖宇這個人,但趙靖宇卻也确實幫着王暢做了些事。如今在兵部任職侍郎,也算忠于職守。
而王暢閉口不談同爲兵部侍郎的楚南瑄,在楚南玥心裏,卻早已有了答案。
王暢既然還爲着她的關系,還不好主動提起此人,而她楚南玥終究是要出聲劃開這局面的。
于是楚南玥道:“那楚大人呢?先前他檢舉有功,讓孟源與劉易陽繩之以法,那他現在如何?”
她看到王暢臉上的緊張,便又補道:“我是爲着公事,他在我心裏也不是我的什麽兄長,你總忌憚着這個姓氏做什麽。”
聞言,王暢隻好道:“楚将軍,其實我一直看不上此人。他隻顧巴結谄媚,其實與劉易陽此輩無異,更無真才實學。我一直明白,他能夠走到如今的位置上,一定靠的是背後的楚家。但我其實很好奇,這次他是怎麽發現如此細微之事的?”
明明平日在兵部裏,楚南瑄還主動和孟源讨好着關系。可又是一轉眼,楚南瑄便已經要檢舉孟源。
前後态度之懸殊太大,可是王暢分明又看不見,楚南瑄曾經有過任何調查之舉。
“楚南瑄與楚家的牽扯,你一想便知,我不必多言。至于後一件事,我今日卻想告訴你。”楚南玥緩緩道。
王暢自然驚訝:“楚将軍。難道你知道孟源與劉易陽的事,是怎麽回事嗎?”
“我當然知道。”楚南玥神秘地一笑,“因爲不是楚南瑄,而是我在暗中調查此事,讓孟源與劉易陽的隐情敗露。”
楚南玥說話之時,沒有半分猶豫,因爲她其實已經足夠相信王暢。王暢一路從武科舉走過來,其秉性如何,她其實明白。此人品德,可以相信。
于是這種隐秘的後情,她也坦蕩相告。
王暢聞言愈發驚訝起來:“既然是楚将軍查出的,爲何楚将軍自己不說?實在不便,也可以……”
“也可以讓王大人說出嗎?”楚南玥接道。
“楚将軍明鑒,王暢并無搶功之心,隻是凡将軍之所願,王暢願意效犬馬之勞。”王暢解釋道。
楚南玥深深望了他一眼,道:“我明白你的心思,但不告訴你,不讓你出面,其實是爲了你好。”
“王暢不解将軍之意。”王暢則是搖了搖頭道。
楚南玥不答反問:“王大人,你看楚南瑄如何?”
“有檢舉之功,皇上升了他的官職。”王暢不明其意。
“可你與此事沒有關系,同樣得升官職,甚至官至尚書,是科舉上的奇觀。”楚南玥道。
見王暢愣在那裏,楚南玥眸中多了深意:“王大人,你與此事無關,這才能夠得了尚書之職。若你一開始與之有事,反而得不到這官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