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諸葛流風無奈地瞧着她,輕責道:“被這等女子欺負了去,該覺得羞愧才是,你倒還好意思去笑。”
諸葛流風消息極其靈通,既然能答應單單見一個謝茵華,就是因爲了解謝茵華的身份。
他既然覺得東陵爍還不錯,便也知道謝茵華與東陵爍的表兄妹關系,更知道謝茵華與楚南玥不對付,依仗着與皇後的親緣關系,處處想找楚南玥的麻煩。
楚南玥呆住,才知原來連謝茵華故意栽贓她,使她不得不跳下水中的事,諸葛流風都已經知道了。
諸葛流風一向教她,對事要先保護好自己,她先前那番做法,看來是讓諸葛流風失望了。
于是楚南玥負疚道:“師父,徒兒實在有負師父之名。”
諸葛流風看她這番樣子,心裏愈發心疼,不禁道:“你這又是做什麽?爲師是覺得你受了委屈,看來朝中這幾年來局勢變動極大,你能在其中穩住腳跟,實在難得。”
“這不是有師父嘛!”楚南玥笑道,“即使有了委屈,師父早晚也會給我讨回來。朝中雖然艱難,但靠着師父從前的教導,徒兒如今也能夠說得上話了。”
“這樣,我便能真正放心了。”諸葛流風歎了口氣道。
他雙眸如春柳一般,纖細中又帶柔和,深深望了楚南玥一眼,就突然開了口道:“爲師已經小住幾日,也該回千機樓了。”
楚南玥心裏湧出不舍:“師父太匆忙了,若能再留幾日……”
“爲師豈會不願?”諸葛流風道,“但千機樓諸事繁多,我這趟已經出來許久,萬不能再拖下去了。”
楚南玥也知道無法挽留諸葛流風,他一向如同閑雲野鶴,不受拘束,但卻唯一心系千機樓的一切事物,可以說,千機樓是諸葛流風的心血。
于是楚南玥隻好道:“那我親自送别師父,師父今日早些歇息,明天好趕路回去。”
諸葛流風點頭答應下來。
翌日。
諸葛流風便在楚南玥的相送之下,離開了京城。
楚南玥雖早已對這種離别的場景習以爲常,而師徒牽絆已深,雖自有日後相見之時,卻也不免爲此傷感,甚至紅了眼眶。
更何況諸葛流風還曾囑咐,要她遇到實在難以解決之事,必要向他與千機樓求助,而諸葛流風也必然傾力相助。
可反觀諸葛流風自己,這幾年看上去身體不如先前的好,但卻又是一個人生活慣了的,不喜歡被諸葛家的人伺候。自己先前在他那兒學武時,還能照顧他一二,可如今他已快四十的人了……卻孤零零一個。
望着諸葛流風離去的背影,楚南玥不由歎了口氣。
送别諸葛流風,楚南玥往将軍府折返而去。而她剛下了馬,就看到迎面走過來的東陵爍。
楚南玥還以爲他爲着平日政事而來,忙站在府門處等她。
可東陵爍站定後,看着楚南玥的眼神裏卻帶着隐忍的怨氣一般。
“六殿下……”楚南玥剛要開口,手腕就被東陵爍緊緊地握住,她一時擺脫不得,隻好被東陵爍拉進了府中。
府門外的那些親兵,還沒有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,隻好按兵不動。而進府之後,楚南玥才終于成功掙脫開來。
“你幹什麽?!”楚南玥皺眉道,“你突然上府,難道不爲朝中的正事,反而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嗎?”
東陵爍看她眼角發紅,甚至有點帶着淚水,心裏愈發添堵,隻酸酸道:“你是在爲諸葛流風而流淚嗎?你舍不得他走?”
東陵爍得到消息,知道今天楚南玥出門,就是爲了送别諸葛流風。可她現在這個雙眼通紅的樣子,分明是剛剛哭過。
楚南玥卻不了解他現在的心思。隻想着今日好端端的,不過是送别了自己的師父。而東陵爍卻是不分青紅皂白,就直接進府,又強行拉着她,更像是在質問她什麽。
“是!我确實因爲不舍師父,而覺得難過。可這又與六殿下有什麽關系?”楚南玥那雙杏眼帶着怒意看向東陵爍道。
“你在我面前一向冷情,卻會爲了諸葛流風而難過嗎?”東陵爍冷冷道。“我在你眼裏,實在比不上諸葛流風,他是你從小敬仰的存在,而我,大概什麽都不是。”
或許是因爲那幾天前,他在楚南玥的主将營帳之中,親眼看見諸葛流風與楚南玥是何等的要好。
又或者東陵爍幾日無法見到楚南玥,楚南玥卻在府中與諸葛流風相談甚歡,如今更親自送着諸葛流風離去,還爲他而流淚。
東陵爍隻覺得今日的自己,分外的不理智。謝茵華同他說的那幾句話,便一直在他的心裏回蕩着。
謝茵華親眼看見了,諸葛流風和楚南玥坐在一起,宛如一對璧人。諸葛流風對楚南玥句句維護,他們不像師徒,反像戀人。這樣的形容讓東陵爍不由心裏冒火。
再加之諸葛家族的不凡,諸葛流風的優秀,東陵爍第一次有一種挫敗之感。
“我不能爲自己十年的師父而難過嗎?”楚南玥冷笑了聲,“六殿下好生莫名其妙!”
“如你真的隻當他是師父,我便不會有此等想法了。”東陵爍回道。
好在楚南玥還沒有真正被氣昏了頭,她從東陵爍奇怪的言語之中,似乎又找到了一點苗頭與線索,于是問道:“你隻見過我師父一面,又怎麽平白說我們關系不一般?”
她見東陵爍愣住,便冷呵一聲,繼續笃定着道:“六殿下,這世間,并非是所有男女都必須要有關系。我敬重師傅,如敬重兄弟父親,你做這種猜想,實在讓我小瞧了你。”
東陵爍聽她語氣剛正不阿,毫無心虛之色,便不由後悔,而楚南玥看他的眼神則已經透着一種失望:“你不會憑空想到這些,是誰告訴你的?謝茵華嗎?”
東陵爍眼睛一閃,楚南玥瞬間便沒有了與他繼續交談下去的欲望。一時之間,楚南玥對東陵爍有了些許的失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