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南玥因爲全程參與,所以了解劉易陽有幾斤幾兩。劉易陽雖比旁人優秀,但和王暢相比,狀元之位本該就是直接給了王暢的。
“六殿下有何發現?”楚南玥問道。
“我的人查到,劉易陽的言行舉止,與數年前兵部的一位官員很像,而那位官員,是孟源舊友之子。”東陵爍道。
原來數年前孟源舊友曾經犯事,于是放在兵部的兒子也沒當太久官,就被革職貶爲平民。
不想在孟源任尚書之位後,卻想起舊友之子劉易陽,偷偷告知武科舉之事,又将考題洩露,這才有了劉易陽一路順利的考試。
楚南玥不禁驚了一跳,道:“難怪劉易陽不曾提起其父,原來還有這一層緣故。”
更知孟源爲何會如此維護劉易陽,原來是想提攜舊友之子。
“若隻是告知舊友之子,言明武科舉之事,想必沒有什麽錯處。”東陵爍道。“但如果真的因此而洩露考題,又暗中相護,那父皇也不會輕饒于他。”
關注到孟源此人,也多有東陵爍的私心。孟源對楚南玥懷有敵意,不過是因她那一塊京郊駐軍的勢力而耿耿于懷,已不是一天兩天。
楚南玥自己雖不說什麽,可東陵爍怎會感覺不到楚南玥在這其中的憂煩。
“那六殿下說的證據之事……”楚南玥問道。
東陵爍想也未想,便道:“我想同楚将軍一道,今夜去一趟劉易陽住處,查探一番。”
楚南玥正欲問他爲何不派人直接去,就聽到東陵爍補充道:“若是旁人,我并不放心。這一趟我也沒底,楚将軍若同我一起,也好有個照應,”
楚南玥聽他的話極其懇切,又是爲着公事,便不忍拒絕,隻好點頭答應。
到了夜裏,她與東陵爍俱是一身黑衣,因都是武功精湛,翻牆入府,自然不在話下。
二人徑直往書房而去,那門虛掩着,房裏并無燈光。
東陵爍先是貼近過去,查探到裏面并無人出入,才向楚南玥招了招手。
不料他們才剛進入,就聽到門口不遠處傳來一陣侍女的嬉笑。
“大人真是事無巨細,夜裏還要讓我們來整理下書房的書卷。”侍女抱怨道。
說着,幾人就要推門而入。
楚南玥與東陵爍藏無可藏,隻好都先躲在了書桌的下角處,因這一處有着遮掩,這夜裏又黑,侍女們并未看見。
但因空間太過狹小,東陵爍與楚南玥二人緊緊貼在一起,東陵爍的一條手臂更是搭在楚南玥的腰際。
正值孟秋之時,楚南玥卻覺得悶熱了起來。她發覺與東陵爍靠得太近,心跳都似乎加快了些。
而聽着周圍侍女們的腳步,楚南玥不敢出聲,隻等着她們收拾好東西,便一個個出去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東陵爍突然開了口,溫軟笑道:“楚将軍今日的胭脂很好看。”
這哪裏有什麽胭脂,不過是楚南玥一時緊張,紅了臉如同施了一層薄薄的胭脂。
楚南玥正警惕着外面的動靜,竟一時沒反應過來東陵爍的語氣,隻壓低了聲音道:“六殿下小聲些!”
而東陵爍則緩緩起了身,從書桌下出來,又朝着楚南玥伸出手來。
“好了,她們已經走遠了。”東陵爍道。
楚南玥起身出來,不去瞧東陵爍,隻一人先探查着劉易陽的書房。
或許是新來京城不久,這裏的東西其實并不算多。
于昏暗中,楚南玥隻能貼近過去細細看着,她大概看了看,劉易陽的書房裏多是些兵書古籍,沒什麽稀奇。
于是楚南玥便又回到書桌附近,見其中有個小櫃有着鎖,便停下了動作。
東陵爍也走過去,因從前接觸過這類東西,且今日是有備而來,所以開鎖并不算難。
二人打開小櫃,便依稀看到幾封書信,楚南玥看了眼信封上的署名孟源,也就确定般向東陵爍點了點頭。
因終究是在劉易陽府中,他們不曾久留,隻貼身帶着那幾封重要的書信,便将書房一切翻查過的地方恢複原樣,而後才匆匆離去。
東陵爍與楚南玥回到将軍府,便忙點明了燭火,細細看着那幾封書信。
“這上面寫着的,果然與六殿下所調查的一樣。”楚南玥看着信道。“六殿下曾見過孟大人筆迹,這确定無誤嗎?”
見東陵爍點頭,楚南玥愈發鎮定,道:“不過這種東西,劉易陽竟還留在府中,不曾燒毀,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。”
東陵爍倒是沒有覺得意外,道:“距離武科舉一事,又過去許久,劉易陽先前警惕,也想不到幾月之後,竟還有人懷疑他,前來調查。這等私人信件,也沒有那麽容易被他人得去,他當然不慌。”
楚南玥點頭,說起來還是劉易陽太過自信,而孟源則疏于提醒。
不過也正是因爲兩人有些疏漏之處,這才讓他們能夠查清來龍去脈。
“下一步,楚将軍打算如何?”東陵爍問道。
這事情已經明了,證據如今也有了,可貿然向皇帝參奏此事,又會不會有些風險呢?
楚南玥身爲朝臣,又手握京郊駐軍,一旦向其他大臣發難,就很容易被看成借着勢力打壓政敵。
“不如,将這個好處送給楚南瑄?”楚南玥輕笑道。
東陵爍望了一眼她,接道:“他或許正需要這份大禮。”
因楚南玥已經挑起了楚南瑄與劉易陽之間的争執,這時候給楚南瑄一個助力,也無不可。
楚南玥也并不怕楚南瑄會拒絕,能夠扳倒劉易陽,甚至于能夠重塑兵部的勢力,趁機自己也可能分一杯羹,他想必是樂享其成。
而楚南玥這邊,既能因此懲處了徇私舞弊的孟源,又能将劉易陽這個禍患早日拔除。
更要緊的則是,這一番操作之下,楚南玥全無責任。
她不用擔負責任,雖然同時也沒了任何功勞。
“楚将軍不想要這等檢舉之功嗎?”東陵爍适時問道。
“這算什麽功勞?”楚南玥道,“若真正論起,也是六殿下一直以來查了許久,才能将此事查出個水落石出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