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楚家是與皇族結親,但不過一個側妃。謝家卻培養了東陵皇後,母儀天下。至于說六殿下不受看重……”楚南玥不大高興地望了楚南瑄一眼,“堂堂皇子,豈容你随意置喙?!”
“楚将軍,下官隻是,一時失言罷了。”或許是從前在楚南玥軍營待過的緣故,楚南瑄一見楚南玥生氣,竟本能地恐懼了下。
“楚大人今日的失言,可不止這一句了。”楚南玥言語中多有警告之意。
“但即使楚将軍如此說,也有親疏不均之嫌。”楚南瑄不滿道,“既然能和齊王妃姐妹情深,另一邊卻還冷着楚家,也不知楚将軍這是什麽道理?”
楚南玥這才反應過來,原來楚南瑄今日的來意是爲了這個。料想是楚南芯一直不讓楚家的人去齊王府看她,而楚南玥卻曾幾次前往,惹得楚家人開始猜測了。
“齊王妃有意與我緩和關系,是齊王妃的事,與楚家有什麽相幹。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,便似潑出去的水,楚家實際上,又和齊王妃有多深的聯系呢?”楚南玥道。
隻怕連楚南芯自己,也是懷着一腔厭惡,頭也不回地離開楚家的吧。
“楚将軍……”楚南瑄急着争辯。
就看到楚南玥一個手勢,止道:“楚大人還是不必開口了,我早已與楚家沒了關系,也犯不着聽你們楚家的家事。”
而楚南玥看着楚南瑄一副又是煩躁,又是不甘心的表情,不禁想起另一件事來。
于是楚南玥貌似不經意地提到:“謝家小姐并不乏追求者,這新科進士中,劉大人不就是其一嗎?”
“是劉易陽?”楚南瑄想法簡單。楚南玥短短幾句話,他便果真被她的話給引到了這裏。
見楚南玥點頭,楚南瑄眼裏露出戒備與思索。
劉易陽與他同是兵部員外郎,其實平時還算和睦,隻顧公事。
自從楚家有意要求娶謝茵華以來,楚南瑄一心撲在上面,也不曾留意劉易陽的舉動。
可如今想起來,這劉易陽還真在數次宮宴之上,對着謝茵華示好。看那殷勤的樣子,倒真有些想要攀附謝家的苗頭了。
“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布衣出身,也配同我相比嗎?”楚南瑄冷嗤一聲。
楚南玥看他已經順着思路而下,便繼續故意道:“可陛下賞識這批人才,京城世家,也多有想以此拉攏新貴的。”
其實劉易陽遠還稱不上是什麽新貴,但楚南瑄依舊變得不平衡起來。
他靠着楚家的勢力,又曾委屈着自己下到楚南玥的軍營裏,這才得了兵部員外郎之職。看看同是世家子弟的趙靖宇,如今都是侍郎之職了。
可劉易陽呢?也就是靠着好運氣,趕上了武科舉,這就成了榜眼,而後被皇帝賞識,直接讓在兵部認了職。
二人職位相當,可楚南瑄心裏卻爲之不平,自以爲該更加高旁人一等才是。
“皇上賞識又如何?要想在朝中立足,總該掂量下自己的分量。”楚南瑄道。
青霜在旁,一路眼睜睜看着楚南瑄氣沖沖過來,原本是爲着找事楚南玥,而他卻在楚南玥的三言兩語下,将矛頭新對準了劉易陽。
正感歎間,楚南玥已喚她前去送楚南瑄出府。
而待青霜回來,便好奇着道:“楚大人不像是爲着公事才不滿劉大人的。”
“朝中争執,大多不爲着公事,多在私下交情。”楚南玥道。
無論是檢舉揭發,還是舉薦扶持,其中多有人脈之間的聯系。
而窺一斑可見全豹,劉易陽如此,王暢大概亦如此。因爲是新進的官員,大多觸動了原先朝中的安排,以及有些人的地位。因此他們這一批武科舉的考生,從一開始就不得不面對衆人的猜疑與戒備。
楚南瑄也不是單單爲着謝茵華之事,才如此敵對劉易陽。他們同在兵部,又職位相當,大概平日怨氣,早就積累下來,隻等着一時爆發了。
“但劉易陽不像是毫無背景……”楚南玥不覺凝眉。
說着,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麽,楚南玥回了書房,讓青霜研墨,而自己揮筆一寫,又囑咐青霜将這密函親自送去東陵爍手中。
青霜雖不知其意,但也覺得事關緊要,忙帶了人一同往東陵爍府中。
楚南玥坐在府中等了幾日,才終于等到東陵爍再度登門。
因先前與東陵爍吵了幾句嘴,楚南玥難免面上難堪,也幸虧東陵爍不再提及此事,直接開口說了正題。
“楚将軍,你說懷疑劉易陽的身份一事,我确實派人追查過,不過還缺些必需的證據以做支撐。”東陵爍肅然道。
楚南玥抿了下唇,道:“近日楚南瑄已對劉易陽抱有敵意,他們本是同僚,同在孟源手下,便難免多有争執。或許有楚南瑄牽制劉易陽的行動,事情會好查些。”
楚南玥想了想,還是沒将分析謝茵華的那一層說出來。她知道東陵爍聽到,必然又會因此不高興。
“那便多謝楚将軍先行爲我掃清障礙了。”東陵爍道。
楚南玥聽他言語謙和卻又疏離,大概是還在爲先前的事而生氣。可他二人之間,連這生氣都像是無端的,楚南玥心裏冷靜,更不願因此與東陵爍愈發親密。
于是楚南玥隻是問道:“不過六殿下是怎麽發現的?”
記得早在武科舉之時,東陵爍當場就說出來了他的猜想,但楚南玥剛想要去追問,就被旁的事耽誤下來。
如今細細想想,東陵爍大概又是因爲有着可靠的信源,這才會有如此說法。
“那時衆人皆道楚将軍不是輕易爲人做保證之人,可大家或許忘了,孟大人也不曾像武科舉那樣,一力保薦劉易陽能夠擔武狀元之位。”東陵爍緩緩道。
楚南玥不禁有些茅塞頓開。這孟源一向謹慎,怕是連趙靖宇都不怎麽維護,又怎麽會突然對一個新科進士如此好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