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十年來,他都被當成了昏庸之君,被朝野明裏暗裏,唾棄了數十年。
然而周楚一戰之後,周天子的聲望如日中天,瞬息直追曾經的中興之主,穆天子。
朝野上下的吹捧,并沒有讓周天子昏了頭。
當年穆天子不僅僅大破楚國,甚至險些打到楚國亡國,隻是穆天子并沒有把楚國當成真正的心腹大患,将所有精力放在了西疆的妖族身上。
穆天子真正的功績,是踏破南瞻部洲妖族最後一處王庭,逐鹿城。每三十年一次的割鹿宴,就是在宣說穆天子曾經的輝煌偉業。
周天子對割鹿宴還是極其重視的,隻可惜卻被楚人給搞砸了。
這讓他很是憤懑不已。哪怕迫使楚國簽下了城下之盟,從楚國掠取了大量的利益,也讓周天子依舊不能釋懷。
但……雙盟會盟,竟然一緻性推舉大周王畿作爲會盟地點,甚至還推舉周天子爲臨時盟主,卻是讓周天子有着一種九百年前,先祖在逐鹿城始設割鹿宴的一種感覺。
這可是載入整個南瞻部洲各大王朝的史冊中的盛典啊!
爲了這次會盟不出纰漏,周天子可是下了大功夫,甚至将姬德從魚城調回了王畿,負責總攬此事。
“這是好事……”
雙盟會盟不是一件小事。
王畿在周圍,在楚國肆虐之下,早已殘破不堪,百姓流離失所,不得安頓。
各地官府體系在戰争中飽受摧殘,依靠原本是系統運作,根本滿足不了會盟盛典的需要。
周天子也是要臉面的。
爲了不讓各大王朝看輕,海量的資源從王室内庫中撥出,王室所掌控的洞天福地,也不惜代價地将大量的資源投送出來,各地官府在王室監工之下,滿負荷運作,将流民收編入冊,授田、種子和糧食,甚至還有牲畜,将其迅速安頓。
王畿以及周圍,更是大興土木,而且在斐度大師的進谏之下,朝廷沒有征用勞役,而是以工代赈,并且賦以酬勞,将更多失地的流民吸納到基建體系之中,國家迅速煥發新的生機。
隻是王室内庫積攢數百年的财富,以及從楚國割取得來的利益,大部分就這樣撒出去了。
王族宗室自然對此頗有微詞,可民間百姓對周天子的贊頌,卻是一天比一天多。這位在百姓口中當了三十年的昏君,在百姓眼裏,已經是可以并肩開國天子、穆天子這樣的英武賢明之君了。
感覺到了百姓擁護愛戴的滋味,周天子更是樂在其中,一個個利民政策,也源源不斷地撒出去,這地方減免稅賦,那地方去除勞役,聖君之名日隆。
在周天子宣布免除大周境内三年稅賦這一天,秦良也從丹陽城開始啓程,去了王畿。
……
平楚伯秦良的封地,雖然遠在丹陽城,但王畿也一樣有一座平楚伯府邸。
秦良之前一次都沒有來過王畿中的平楚伯府,可實際上,平楚伯府卻已經搬遷了三次。
因爲這是周天子的賞賜。
秦良每一次勝戰,周天子都下令給他賞賜宅院,一次比一次大,自然而然,平楚伯府這塊牌匾,得挂在最新賞賜的府邸,所以搬遷了幾次。
“我們的平楚伯府……是不是太大了一些,僭越了?!”
秦良看到自己占地千畝的府邸,也有些不淡定。
“姑爺,這是陛下的賞賜,沒有僭越的說法。”
趙福祿笑吟吟地說道:“老奴打聽過了,這原先是莫閥在王畿的府邸,莫閥作亂後,便被抄沒,最終天子賞賜給伯爺,應是念在伯爺當初在春蒐秘境,力挽狂瀾,挫敗莫恒狼子野心的功勞,名正言順得很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秦良點了點頭。既然周天子慷的是莫閥之慨,那他也就安心收下來了。
周天子除了沉醉修仙之外,其他地方還是蠻與他對胃口,尤其最近一段時間,他秘密上奏如何救濟因戰火而流離失所的百姓,恢複遍地瘡痍的戰後秩序的奏章,周天子基本都采納,大把大把地撒币。
别人隻看到王室府庫源源不斷地将金銀布帛财寶運出,流向各地,并沒有看到周天子如此付出的背後,是接下來的十多年時間裏,周天子想依靠資源堆砌修煉境界,是根本不可能的事。
當然,秦良也嚴重懷疑,周天子之所以如此爽快,可能是因爲劉公公隐晦地提及這一點的時候,他馬上表示,接下來的一段時間,天子修仙所需要的丹藥,他可以供給,而且可以賒欠,等王室的洞天福地的靈草靈藥産能上來之後,再付款不遲。
秦良出品的靈丹,可比王室供養的煉丹師煉就的丹藥可要強無數倍,有了秦良兜底,周天子自然撒币撒得開心。
“少爺,大隋的使者求見。”
梁子瑜匆匆走來,在秦良耳邊低語。
“大隋使者?!”
秦良神色微微愕然。
大隋仙朝,是南瞻部洲實力最強大的王朝之一,而能冠以“最強”二字,除了大隋之外,也就隻有神夏王朝。兩個王朝都處于南瞻部洲的最北部,彼此征戰了無數年。
可雙方在彼此的征戰中,并沒有同時消耗衰弱,也沒有一方徹底打垮另一方,而是一直膠着,更可怕的是,雙方越是打得厲害,反而變得越來越強大。
秦良可是聽趙紅妝提及過,鎮西軍的磐石營重騎,放在大周仙朝,是毫無疑問的第一騎兵,可同兵力下,若遭遇到神夏王朝的大戟重騎或者大隋的流霜重騎,一個沖鋒,磐石營就可能全軍覆沒。
更可怕的是,無論大戟重騎還是流霜重騎,都不是小規模軍種,都是成軍超過二十萬以上的龐然大物。
若不是這兩國互相牽制,彼此互爲苦手,任何一家能放開手腳南下,其餘王朝恐怕早已經被吞并了。
“大隋人,是想幹什麽?”
秦良搖了搖頭,他感覺,自己不見這人還好。
大隋與周國,隔着四個王朝,可神夏王朝,與周國隻隔着一個燕國。
神夏王朝的人,肯定不希望自己私底下接觸大隋的使者。
“還是見見吧……”
秦良捏了捏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