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日子,他被仙朝的強者牢牢看守住,加上傷勢太重,無力逃走,外界消息,自然一概不知。
如今聽到家眷下獄,還連累了撼山軍家屬,如何不讓他心神大變。
“不可能!”
骊山鬼随即大聲反駁了秦良:“大王是一代明君,怎麽會做出如此昏聩之事!”
他覺得秦良是在欺騙他。
骊山鬼對楚王算是知根知底,性格也算寬厚,對待敗軍之将,也少有怪罪,多以勉勵爲主,這也是楚國軍中山頭林立,卻始終對楚王忠心耿耿的緣故。
“楚王一開始的确沒有怪罪你的意思……”
秦良笑了笑說道:“可惜了,伐周數路大軍,撼山軍敗得最早,所以各路敗軍,自然要找一個替罪羊,更不必說,在他們眼裏,骊大帥已死,無法爲撼山軍辯解,自然而然地成爲了背鍋首選……所以嘛……子瑜,把楚國的邸報給骊大帥看看。”
梁子瑜趕緊将一張鄒巴巴的邸報拿到了骊山鬼面前。
骊山鬼兩眼隻是輕輕一掃,太陽穴便在跳動,整張臉也變得猙獰起來。
楚國朝廷爲了國人一個交代,果然把伐周不利的局面,全部推到了他頭上。
邸報上說,正是因爲他擁兵自重,在魚城蹉跎時間,沒有及時增員楚國攻伐周國王畿,使得天字四軍全軍覆沒,因而使得整個戰局敗壞,如今更是查明,骊山鬼與魚城統帥姬德有牽連,出賣了楚國軍情,又說骊山鬼往日便飛揚跋扈,擁軍自重,目中無人,無君無父很久了!
邸報上還羅列了幾路敗軍統帥、将領和朝中一些重臣對骊山鬼爲人的評價,自然是看不到任何的好話的,比如說他強搶民女,欺淩同僚,濫殺無辜之類,都是輕的,甚至有人還說他偷偷制造了龍袍,随時準備造反雲雲……看到這些往日與他稱兄道弟,甚至是自稱屬下的人對他如此惡毒地攻擊,骊山鬼跟便氣渾身發抖。
隻是很快骊山鬼就發現,抹黑他的内容,其實還不算多。
邸報裏關于撼山軍的評價,更是惡毒,幾乎是全盤否定了撼山軍,也否定了他以往的戰績。
什麽上下将領,自骊山鬼以下,殺良冒功,吃空饷,勾結周國、倒賣軍械,軍紀松散,目無王法……最終導緻了撼山軍在魚城慘敗,繼而導緻了伐周戰役的全面失敗。
正是基于這些罪狀,因而骊山鬼被剝奪了一切頭銜,特權,家眷也被關入大牢,不日便流放南蠻邊緣之地。
逃回楚國的撼山軍将士,也紛紛被下獄,自然也是跟邸報上所羅列的罪證相關。
邸報上沒有提及這些将領、戰士以及他們的家屬下場如何。可骊山鬼自然通曉楚國律法,這些人當中,少量校尉或許能夠保住性命,隻是降職,流放到偏遠地區當一名小小的低級軍官,但絕大部分的戰士,以及他們的家屬,會貶爲官奴,從此便要過上屈辱的一生。
“不會的……怎麽會這樣子!怎麽會這樣子!”
骊山鬼雙目無神。
若邸報上隻羅列他的罪狀和處罰,雖與真相相去甚遠,可骊山鬼也不會爲自己喊冤。
撼山軍在他手中遭遇了如此慘敗,萬死莫贖,受點委屈,又算什麽?
可撼山軍将士,在這場戰争中舍生忘死,付出了極大的代價,他們不應遭如此待遇,不能蒙受如此屈辱!
“噢,還有,撼山軍中,有三名校尉,因上書爲你喊冤,已經被打入了死牢,罪名是私通仙朝,不日就會處死,哦……對了,這三名校尉,有兩位曾與我交手過,是孫不歡和岑峰,另外一個,叫骊什麽來着,看姓氏,應該是你本家。”
秦良聳了聳肩膀。
“骊章?!”
骊山鬼的肩膀抖動了一下。
“唔……好像是這個名字。”
秦良想了想便應了一句。
“我不信!”
骊山鬼發出一聲咆哮。
骊章與骊山鬼并不血緣關系,可卻是他的義子。
骊章的親生父親,是撼山軍的司馬,骊山鬼尚是步卒的時候,便有過命的交情,兩人在屍山血海中,一步步殺到了高位。二十多年前,骊山鬼率領大軍掃蕩南蠻,結果被一部族的大巫師設下死局,他險些就葬身此地。
骊章生父幫他擋下了大巫師緻命的一擊,骊山鬼僥幸活了下來,可司馬卻被大巫師所殺。
骊章便是司馬的遺腹子,親生母親難産而死,因而骊山鬼便将骊章收養,比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親,甚至将自己的女兒已經許配給了骊章,隻待北伐周朝凱旋之後,便回朝完婚。
然而……
“大王啊!你可真是昏庸啊!”
骊山鬼仰頭大罵。
秦良隻是平靜地看着骊山鬼,任由他發洩内心的怒火。
等骊山鬼心情稍作平靜之後,秦良再說道:“骊大帥……如果你還想救下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和他們的家眷,還有你的親人,你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……如果我們以足夠快的時間攻下楚國都城,一切問題,都不是問題。”
“不,你不了解楚王……如今,怕是周國大軍,已經渡過大河了吧?”
骊山鬼沉默了許久,最後幽幽擡頭望着秦良,幽幽地問了一句。
“不僅如此。”
秦良點了點頭,說道:“南洲八大王朝以及山上仙門組成了雙盟,表示支持仙朝滅楚。”
“支持?!”
骊山鬼臉色又是一變。他是聰明人,很快就明白,這些饕餮們爲何會支持仙朝,定然是仙朝給了他們無法拒絕的利益。
“周國是把靈炮的鑄造之法交給他們了嗎?”
骊山鬼很快便猜到了關鍵。
“沒你想象那麽多,但雙盟得到的利益,卻比這個更多,而且是雙赢局面,唯一輸的是楚國,至少有四個王朝表示,若是需要,他們可以自備糧草,進入楚國,幫仙朝打一戰。”
骊山鬼臉上的肌肉狠狠跳動着,本想大聲訓斥秦良說謊,可他卻是清楚,如今就他這狀況,秦良根本沒必要欺騙他。
他洩了一口氣,憤然說道:“國勢既然如此危頹,楚王将我麾下最得力的校尉全部下獄,又抓了撼山軍殘部家屬,那就隻有一個可能……”
說到這裏,骊山鬼咬牙切齒說道:“楚王是想殺雞儆猴,是要誅滅我撼山軍殘部!讓其他各軍以儆效尤,決一死戰!你的大軍,再快也快不過楚王的诏令!吾有一策,可阻止他殺我撼山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