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匹高頭大馬上,身上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甲胄的孫不歡,神色有些不解。
他率部出征的時候,天氣可是相當不錯的,雖是夜幕之下,可夜空晴朗,星月羅布。
兩個時辰的急行軍,隊伍已經距離固城不到十裏的地方。
撼山軍軍紀森嚴,雖有五千人馬在行軍,可發出的聲音卻不大,被夜間的蟲鳴獸叫之聲所遮掩。
而且讓孫不歡感覺奇怪的是,固城似乎沒有半點防備,如此距離,都沒有見到固城中的斥候出沒,仿佛天下太平,無所事事一般。
“周國的天氣,與我們大楚有些不一樣的地方……”
芈鴻低聲說道,盡管他對霧氣的出現也沒有緣由,但他還是強行解釋一波,以表示自己的學識水平,在氣候上瞎扯一通之後,芈鴻又說道:“不過此地霧氣就算再大,也比不上南方大澤裏瘴氣,撼山軍在遍布瘴氣的南越之地,擊敗無數強敵,取得赫赫戰功,威武壯士,這點霧氣,阻擋不了撼山軍的腳步。”
“芈先生說的對。”
孫不歡淡淡笑了起來。
芈鴻雖然沒有直接拍他馬屁,可說的事迹,都的孫不歡親自在南越之地所爲,前幾年徹底平定百越,回朝之後,楚王當面誇耀過孫不歡“赫赫戰功,威武壯士”。而孫不歡也平步青雲,從一名校尉,一舉擢升爲鎮越将軍,甚至楚王還爲他賜婚,将王族的貴女下嫁給他。
然而好景不長,孫不歡一次醉酒之時,與妻子起了争執,失手将其打死。
王族權貴自然不會善罷甘休,要孫不歡償命。
幸好天子和頂頭上司的維護,隻是将孫不歡貶責,去了将軍之名,依舊讓他回歸本職,成爲撼山軍的一名校尉,讓他戴罪立功。
數年下來,孫不歡積攢的軍功,原本已經可以官複原職,可孫不歡心裏憋着一口氣,表示不立大功,絕不升官加爵。
這一次北伐大周,孫不歡便覺得,自己的機會來了。隻要在在北伐中立下足夠耀眼的戰功,他可就不隻是加職将軍,而是列侯封爵了!
這才是孫不歡的真正目标!
這兩天孫不歡聽說,大周仙朝的一名贅婿,就因在春蒐秘境裏搞掂了陌刀軍,被昏聩的大周天子一舉封爲了伯爵,這讓孫不歡大感興趣。
陌刀軍,正是他亡妻家族,岙城郡王芈廬爲帥。
也正因如此,孫不歡想活捉秦良,狠狠地打臉芈廬。陌刀軍折損萬人,都奈何不了的人,卻被他孫不歡帶五千人活捉,這消息傳到芈廬耳中,芈廬應該會覺得一張臉都會生疼吧?
但是,孫不歡并沒有小觑秦良。
因爲他很清楚,陌刀軍,并不是繡花枕頭,在大楚依舊是最強的精銳之一,與撼山軍對陣,人數相當,撼山軍也隻能慘勝。
所以孫不歡覺得,秦良有幾把刷子。
但孫不歡仍舊認爲,秦良之所以能夠赢,是利用了春蒐秘境裏的種種特殊性,并不是真正意義上,一己之力擊敗了整個軍團。
就算如此,那也是在春蒐秘境中,在現實世界,修士,對一般的戰士,一般不會動手。
所以,到最後,将是他對陣秦良!
孫不歡握緊了拳頭。
整個楚國朝堂,都以爲他孫不歡隻是一個九品巅峰的武修而已。可實際上,數年前他失手殺妻那晚,卻機緣巧合頓悟開竅,破開了瓶頸,跻身潛仙境界的武修之境,經過幾年時間的暗中修行,如今更是快觸碰到了真仙境界,就差幾場轟轟烈烈的,九死一生的搏殺了。
秦良,便是他選擇證道之人。
“不對勁……”
軍隊往前走了數裏之後,孫不歡忽然勒住的坐騎,手中的馬鞭朝着一旁指去:“芈先生,我們剛才,是不是見過那一棵歪脖子樹?”
芈鴻先是一愣,似乎不明白孫不歡這一番話的意思。
'
“沒有吧?”
等他明白孫不歡所要表達的意思的時候,整個人更是愣了一下,先是猶豫了一下,給出了一個不夠肯定的答案。
畢竟他之前隻顧着跟孫不歡拉攏關系,對周圍環境,根本沒有觀察過。
“都停下!”
孫不歡帥軍打戰,雖然有殘暴之名,可在行軍作戰方面,卻沒有半點馬虎,一旦察覺有情況,根本不會錯過任何的蛛絲馬迹。
“楊司馬!”
“在!”
“讓斥候前方探路!準備五支斥候隊伍!你親自帶一隊,确定固城方向之後,回來禀報!”
“是!”
楊司馬沒有半點猶豫,了;領命而去。
“大人,有不妥?”
芈鴻驚疑地看了看孫不歡。
他也是一名練氣士,可他釋放出來靈力,卻并沒有感知到危險。
“唔……有可能。”
孫不歡皺眉說道:“我懷疑,我們進入了圈套之中,這裏,怕是一個陷阱。”
“陷阱?”
芈鴻神色微變。
孫不歡的能力,自然是毋庸置疑的。可他都沒把握這地方有無危險,這足以說明,這地方……至少很古怪。
“主要是這一場霧來得太古怪。”
孫不歡警惕說道:“我們剛剛路過的地方,也有一棵樹,跟我們身前這一棵很像……”孫不歡聲音低沉:“所以,我懷疑,這是敵人布置下來的陣法,我們闖入陣法之中了。”
“……這個個孫不歡,是個人物。”
秦良通過藏匿在附近的鏡月,看到孫不歡的舉動,大是稱贊。
才進入地煞陣三裏之地,孫不歡就有所察覺,并且停了下來,這一份警覺,有名将風範。
若此時孫不歡知難而退,秦良這兩天的心血就白忙了。
“調整一下陣法,放斥候過去。”
秦良想了想,馬上示意斐度。
斐度連連點頭,讓弟子操縱在外圍的陣眼,很快,楊司馬帶着斥候快馬,很快就看到固城的城牆。
“派人回報将軍,說前方無礙,可暢行到固城前方,守軍似乎沒有防備。”
楊司馬躲在城外暗處,凝神觀看固城那矮小的城牆。
“提醒将軍,沿途有敵人挖的深坑,壕溝,我軍行軍時一定要多加小心。”
楊司馬補充一句,身邊的幾名斥候,趕緊回去,隻留下楊司馬一人。
“撼山軍的确很警覺……”
秦良也忍不住稱贊。從孫不歡到楊司馬,乃至麾下的斥候,一個個都足夠小心,并沒有因爲平楚軍是一群烏合之衆而小觑。
這的确是一支精銳之師。
秦良不禁爲魚城的駐軍擔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