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良不僅僅是聽得仔細，有些關鍵的内容，他甚至做了筆錄，直到天色已黑，這才讓綠珠退去。
“有意思……”
看着案桌上寫滿了字迹的一疊紙張，秦良自感收獲匪淺。
原來大周仙朝的底蘊，着實不弱。
綠珠在講解山門勢力的時候，順帶将所掌握的王室實力也順帶提了一遍。
仙朝宗門之下，該有被朝廷認可的山門勢力，有三十六家，這都是擁有上千年底蘊的山門，算得上是仙朝修仙者的基本盤，山門之下，還有大小派别七十二家，這些門派，底蘊深厚者也有近千年的曆史，根基淺薄的，不過成立數十年，八大宗門，三十六山門，七十二派，構成了大周仙朝修行界主流。此外的修士，都可以歸納到山澤野修之類，屬于單打獨鬥，孤魂野鬼一類，沒有仙朝的扶持，也不受仙朝管轄，隻要不觸犯修士和仙朝律法，可以活得逍遙自在。
仙朝領土有限，但開拓出來的洞天福地卻也不少，明面上仙朝所掌控的洞天福地就有二十三家，其中十個洞天福地的收益，歸王室所有，其餘部分，一半歸于朝廷管轄，剩下部分，則交給以八大宗門爲代表的修仙者所瓜分。
修士從仙朝得到利益的同時，必然要承擔與之相應的義務，除了協助仙朝對抗疆域之外敵人，還有便是派出強者，坐鎮洞天福地，一來防止洞天福地中所誕生的強者作亂，二來防止其餘勢力搶奪洞天福地。
當然，王室所掌控的十個洞天福地，除了固定作爲割鹿宴獎勵黑蓮福地，其餘的洞天福地，從沒有讓仙朝的修士進去過，一直都是王室自身的力量再鎮守這些地方。
所以仙朝的真實實力如何，外人還真不清楚，或許隻有國戰的時候，才能看到王室隐藏着的實力。
從綠珠所梳理出來的信息裏，秦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。
這個現象，甚至綠珠都沒有注意到。
大周仙朝開始走下坡路，差不多是在四百年前開始的，而此前的五百年，都保持着穆天子中興以來興盛。
而四百年前，仙朝與大楚打了一戰，這一戰雙方的投入都不算大，而且持續的時間也不長，僅僅半年時間，就以仙朝微弱的優勢取得了勝利。
這一戰，大周仙朝從楚國手中奪走一個剛剛發現的福地，玉衡福地。
但從此之後，除了在西疆之地，仙朝還保持着一定的開拓意向，其他方向都全面轉爲了守勢，國力明顯開始削弱，以至今日，大周仙朝雖然依舊是南瞻部洲的大國，可在其他的強國眼中，仙朝的強大，依舊配不上它的富足。
若不是有劍主這等豪傑在國朝，恐怕仙朝早已烽火四起了。
“玉衡福地……有意思……”
秦良在福地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。
他覺得，自己有必要好好研究當年仙朝與大楚之間的這一場福地之争的戰争。
以前生的經驗判斷，大周仙朝國勢的走衰，很可能與玉衡福地有關。
所以秦良覺得，這場戰争，很可能是楚國的一個陷阱，這個福地可不是什麽好地方，拿到手之後，大周仙朝在此地投入了海量的資源，卻沒有得到相應的産出，沉沒的成本拖累了國朝。
當然，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。
第二種可能就是，玉衡福地的價值足夠吸引王室的目光，以至于數百年時間，王室都不惜成本投入此地，隻是福地的回報周期太長，以至于使得大周仙朝至今依舊處于國力疲弱期。
若是前者，大周仙朝繼續沉沒資源下去，最終可能會引發仙朝的大危機，最終仙朝要麽将玉衡福地轉手賣出去，要麽就隻能忍痛将其徹底地封存，壯士斷腕，及時止損。
可若是後者，仙朝數百年的投入，等到有回報的那一天，勢必驚人。
秦良的判斷傾向于後者。
洞天福地，小的不過芥子空間，大的卻地廣數千甚至萬裏，疆域完全可以與大國疆域相當，有些福地地産豐富，天材地寶不計其數，有些福地人傑地靈，人口衆多，不僅僅可以提供稅賦兵源，還能誕生海量修士苗子，隻需将其收納培養，就是福地的最好供奉，可以壯大福地主人的勢力。
仙朝既然數百年如一日地往玉衡福地傾注資源，肯定是看到了其中的情景。
當然，也許是因爲有這種前景，福地中的麻煩也足夠大，才是洞天福地沉沒成本最大的地方。
譬如說，楚國的修士早早就進入了玉衡福地中，在福地裏潛藏起來，招兵買馬，培養修士，襲擊仙朝的駐地勢力，破壞仙朝在裏面的收益，對大周仙朝而言，就是最大的麻煩。
這些修士如野草燒不盡，斬不絕，一有機會就興風作浪，那麽仙朝想安穩獲得收益，就十分困難。而且隻要破壞足夠大，那大周仙朝的投入，也會變得比收益更大，最終一座資源極爲豐富的福地，就成了食之無味，棄之可惜的雞肋之地。
“如果玉衡福地真的是個麻煩，天子很可能會趁着這一次割鹿宴，将整個麻煩抛出來，讓宗門勢力參與進去吧？”
秦良心裏忽然便冒出了這麽一個想法。
盡管與姬靜隻有兩面之緣，秦良卻是發現，這個周天子，胸襟廣闊，目光也不錯，知進退。
雖然幾十年也不大理會朝政，可還是有雄心的。
既然想當一代雄主，肯定想振奮朝政。至少會設法解決拖累仙朝國力的問題。
“就看天子會不會把玉衡福地抛出來了……”
秦良最後想着。
見天色已晚，秦良算了算時間，發現與鐵穆約定見面的時間到了。
之前爲了煉丹，秦良一次性給了他幾顆丹藥，穩住了鐵穆，讓他繼續在城中打探消息。
此後秦良便消失了一段時間，也不知鐵穆最近一段時間有打探到什麽信息沒有。
“然後再找松蜀談一談……”
秦良最後歎息了一聲：“忙得都沒時間去看媳婦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