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鎮西軍的真正敵人,并非這些西蠻,而是西荒深處,十萬大山中的妖族。
西蠻夾在大周仙朝與妖族之間,左右搖擺,日子過得十分艱難。
妖族勢大的時候,西蠻隻能依附妖族進攻西疆,而仙朝有雄主之時,掃蕩西荒,他們便被鎮西軍驅趕,成爲進攻妖族的炮灰。仙朝與妖族之間的戰場,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西蠻生活的領地上爆發。
兩方勢力都有剿滅西蠻的實力,但都有意識地沒忽略了這樣的做法,而是将西蠻這方圓數萬裏的土地,當成了一片緩沖地。
大周仙朝朝堂,從來都是看不起西蠻的,所以當葉聰家族世代掌管的代城被西蠻攻陷,朝野震怒,認爲折辱了朝廷顔面。
隻是葉聰父子卻也聰明,快速引導了輿論,将失土之責歸咎到了鎮西軍頭上去,加上有心人的幕後推動,這一頂黑鍋便從天而降,扣在了趙天德頭上。
……
營地燈火通明,六萬鎮西軍已經被集結,列陣于演練場上。
長史顧長卿,臉色陰沉。
而他旁邊,葉聰手撫着征西将軍印,笑意吟吟。
監軍拓跋弘卻不知所蹤。
葉聰眼底餘光掃過顧長卿的臉,心中冷笑不已。
這家夥之前并沒有與他打招呼,便從趙天德手中騙到了将軍印,還妄想在他到來之前,徹底控制鎮西軍的軍權。
隻是顧長卿沒有料想到的是,鎮西軍的一衆領軍校尉卻不領情,表示除了趙天德之外,誰也别想指揮他們。
這是料想中事,六大校尉追随了趙天德數十年,甚至他們自身就姓趙!怎麽可能會願意接受顧長卿的指揮?
但顧長卿在鎮西軍中十多年,也自認培養出了自己的嫡系,他原本就想着,用這些嫡系替換掉那些不聽話的校尉,一番操作之下,鎮西軍便是他囊中之物了。反正将軍印在手,理論上來說,他是可以爲所欲爲的。
隻是那些對他馬首是瞻的心腹,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的安排。
并且表示,不是趙天德親自在場下的命令,他們是不會遵循的。
到了這時候,顧長卿才發現,那些平時唯他馬首是瞻的家夥,也是趙天德的擁趸,關鍵時刻,根本靠不住!
羞怒之下,他正要抓兩個看不順眼的殺人立威,可葉聰卻已經趕來了。
葉聰與顧長卿之前,也一樣收買了他身邊的人,當他拿到軍印的時候,便有人通知了葉聰。
葉聰自然清楚鎮西将軍印玺的價值。二話不說,便趕了過來。
當他趕到的時候,顧長卿正在對幾名校尉、心腹軟硬兼施,威逼利誘。
隻是葉聰來了之後,情況馬上就發生了轉變。
葉聰直接以特使的名義,從他手中拿過了将軍印,開始了一系列的操作。
葉聰可比顧長卿簡單粗暴多了。
他很清楚短時間裏,根本收服鎮西軍爲己用。
但他的主要目的,也與收服鎮西軍無關。
他隻想捏造罪名,坐實鎮西軍造反的罪名,這樣一來,就有理由對付趙天德。
隻要趙天德一倒下,整個西疆都将會在他的控制之下,區區一支鎮西軍,又何足挂齒?
将來從趙天德家裏抄沒的财産,都足以打造十支這樣的大軍!
也就隻有趙天德這個蠢貨,才恪守軍制,始終将鎮西軍維系在六萬人的數量,若他有如此财力,早擴軍無數,割據一方了!
“趙家就沒有一個聰明人,才會有今天!”
葉聰心中冷笑。
大印在手,葉聰當即傳令鎮西軍集合。
“人都齊了?”
葉聰冷笑說道。
數萬大軍,不到兩刻鍾的時間集結完畢,這讓葉聰大開眼界。
“果然是一支威武之師!可惜不能爲我所用……那就隻能毀了!”
葉聰心中歎息。
“監軍拓跋宏不知所蹤……”
顧長卿應了一聲。
“哦……”
葉聰意味深長地應了一句,不以爲意。他之前曾派人與拓跋宏接觸,想邀其加入圍剿趙天德的陣營,但卻沒有任何的回信。
葉聰也設法想拜訪拓跋弘,可一樣遭到了拒絕。
可對此葉聰也是無可奈何。拓跋宏來自王室,可以拉攏,可以孤立,卻絕不能與之爲敵。
拓跋弘的沉默,實際上已經表明了自己中立的态度。
今晚他避開營地,實際上便是選擇兩不相幫,若葉聰成功,拓跋弘自然會選擇站在他那一邊,如果失敗,這貨肯定會幫趙天德說好話,到時候葉聰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。
“校尉趙長順何在?”
葉聰冷眼掃過校場,運氣暴喝。
他今晚要殺人立威!
要把鎮西軍逼得大起騷動!
“趙長順在此!”
被點名的校尉大步走了出來,是個四十歲出頭的精壯漢子,左臉臉頰上有一道一寸來長的傷疤。
葉聰冷冷一笑:“本特使奉天子之命,調查鎮西軍中種種不法之事!今查明,你與西蠻勾結,将軍中物資倒賣西蠻,罪無可恕,立斬不赦!來人,把他拖下去,砍了!”
“啊哈?斬我?!”
趙長順愣了愣,仿佛沒有聽清楚這一番話。
“特使,是不是魯莽了?”
葉聰身旁,顧長卿也是臉色一變。趙長順可是手握一萬精兵的校尉,戰功顯赫,在将士口中更是素有口碑,當着幾萬将士的面,把他砍了,這不是捅馬蜂窩嗎?
更何況,趙長順自身就是七品武修,一旦暴起,葉聰身邊的人,可不一定能制得住他。
到時候……
顧長卿不敢往下想。
葉聰卻是一擺手,表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。
“哈哈……弟兄們,這老兔子說要砍了我?”
葉聰白白淨淨的,在趙長順這種糙漢子眼裏,自然是兔相公一般的人物。
趙長順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,哈哈一聲後,臉一冷:“老兔子,老子從會握刀開始,就一直在這裏殺蠻殺妖,你說我倒賣物資給西蠻?”
趙長順刷的一聲,便抽出了砍刀。
“俺趙長順爲天子擋過刀,爲朝廷流過血!你敢這樣污蔑俺這老實人,老子一刀劈死你,再去京畿撼宮門哭去!”
趙長順可是一點都不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