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子丹的人,通常都很能打。
聽了郭悳岡的講述,周棟才知道這位袁子丹在勤行也是位特别能打的主兒。是根紅苗正的袁氏後人,祖上就是大名鼎鼎的袁枚。
袁枚可了不得,乃是乾嘉時期著名的詩人、散文家、文學評論家和美食家,自号蒼山老人,随園主人。
這位随園主人最厲害的其實還不是寫文章,而是以一個美食家的身份,寫出了一本讓天下廚師奉爲經典的《随園食單》,從食材分類、遴選、到烹饪手法無一不全,偏偏人家還是半路出家,沒有勤行師承,這份天才簡直可比創出了《九陰真經》的黃裳。
他的後人自然不敢冒犯祖上的雅号,不過還是被人尊稱爲‘新一代随園主人’。
提起這位袁子丹,郭悳岡無奈之餘更多的還是佩服:“周弟你是不知道,這勤行能讓我佩服的就三個人。
一位是我的幹爹,雖然隻是個普通廚師,卻在我當年最潦倒的時候幫助過我,胸襟廣闊、仁義無雙。
另一位就是兄弟你,一份大腸刺身吃得我是心服口服。
而這第三位,就是這位新一代的随園主人了。
這位袁子丹先生不僅詩畫雙絕,更是一位高廚,京都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都想和他結交,結果你猜怎麽着?”
說到這裏故意留了個氣口兒,轉頭看了眼于老師,于老師接過話道:“結果人家是一概不見,卻給每個上門拜訪的人送了一碗水”
郭悳岡長歎一聲道:“君子之交淡如水啊,既給人留了面子又拒絕了人,骨子裏還透出一股傲意,你說高明不高明?”
周棟點點頭:“高明。”
心裏卻很奇怪,京都是什麽樣的地方,就連他這個剛‘畢業’沒多久的年輕人都知道,袁子丹這種做法是要得罪人的,在京都得罪達官貴人,居然還能混得下去?
而且随園不是在金城麽,雖然後來被戰火所毀,袁家要重建随園也該在金城啊,怎麽跑到京都去了?
畢竟是專業技校畢業的,随園的曆史周棟還是聽何必進講過的。
“所以說啊,哥哥我這點面子在人家袁先生那裏算什麽?可偏偏幹爹他老人家從年輕時起就有一個心願,就是想親口嘗一嘗随園食單上記載的美食。”
郭悳岡苦笑道:“再過一周時間就是幹爹的八十大壽了,他老人家身體又不好,恐怕所以哥哥我才想着,要幫助幹爹完成這個心願。”
“原來郭老師是有這樣的孝心啊?”
周棟點點頭:“可你剛才不是說随園還是對外承辦宴席的麽?既然這位袁先生打開門做生意,又爲什麽會拒絕你呢?”
于老師接口道:“周弟你有所不知,随園對外經營是沒錯,可是每天隻接待一桌客人。
而且就這樣還得先考查客人的爲人:不順不孝者不接、身在高位卻無清名者不接、不通經義者不接、不懂飲食之道者不接。”
周棟訝然:“還有這麽多的規矩?”
這還真是第一回見到這麽開飯館的,一天隻一桌客人不說,還有各種的規矩?這位袁子丹先生有點意思啊。
“可不是麽?”
老郭歎道:“好家夥,就這一條不通經義者不接,就難倒了不知道多少人啊。我也算是讀過些經義的,去報名排隊的時候心裏都沒底。
還好,人家袁先生說了,我對相聲藝術多少有些貢獻,雖說這相聲是‘雅痞文化’,他還挺喜歡的,這才算有了排隊的資格!
可光是排隊不成啊,我可打聽過了,随園的客人都排到明年底了,我幹爹可等不了啊”
周棟苦笑道:“您要是這麽說,我去了也不成啊?别說經義了,我連高等教育都沒經曆過呢。”
“兄弟,你可不一樣啊。袁先生對勤行中的高手也有一條規矩,說如果有人能夠做出他祖上曾經贊賞過的‘梅花炒飯’,就可以去破解随園出的題目。
隻要破了題目,就是随園最尊貴的客人。這樣的客人是可以要求随園爲其加開宴席的!所以兄弟你看”
該說的都說了,郭悳剛眼巴巴地望着周棟;他的人脈也算廣大,早就托人打聽過勤行有哪位高手能夠做出‘梅花炒飯’,結果有倒是有,可那些人沒有一個不是大名鼎鼎的勤行前輩,多數都已經封勺了,誰會幫他去破題啊?
眼下可就一個星期的時間了,周棟要是不肯去京都,他可真沒轍了。
“這樣吧,我先打個電話,看能不能幫郭老師你解決問題。”
周棟除了一心廚藝,别的事情都懶得理會。懶得交女朋友、懶得過多交際,否則以他的廚藝還需要在九州鼎食做個主廚?自己開個私房菜館賺錢不要太容易。
可是啊,自己開飯館得多麻煩啊,想想都累
不過郭悳岡一口一個兄弟,也不好駁他的面子,何況還得看于老師的情分呢,就想起了易知魚的門路。
幾位老爺子去金城前都給周棟留了電話,沒想到還真用上了,易知魚當初可是拍過胸脯的,說在京都勤行圈子就沒有他擺不平的事情。
電話接通立即傳來易知魚驚喜的聲音:“臭小子,是準備回早點部推出新品還是你的周氏私房廳要開張了?我一準兒立即回去。
你是不知道啊,這邊的廚子都是廢物,就這還都是四星五星級酒店的主廚呢?我老人家遲早被他們給毒死!”
他知道周棟對柳長青的承諾,每月還是會到早點部推出一兩種新品,也算在離開後繼續爲早點部盡些心力,保持人氣不失。接到周棟的電話,還以爲是這種‘好日子’到了。
周棟道:“不是,是我有件事想找易老幫忙。記得您說過,京都勤行圈子就沒有您擺不平的事情”
“那是啊,在京都勤行圈子,提起我易知魚誰不給幾分面子,你放心說,什麽事情?”
“是我一個朋友随園的規矩有點難辦,易老您看?”
“你說的是随園的袁子丹?”
易知魚猶豫了一會兒,苦笑道:“小子,知道袁家什麽來頭麽,知道随園爲什麽會在京都複興麽?他是這麽回事明白了吧,要不怎麽說人家可以白衣傲王侯呢?
我老人家在京都勤行的面子是大,可也有人可以不給我面子的,就比如這袁家。”
什麽!新華夏立國之初,我們華夏國第一良相親自請來袁子丹的爺爺參加大典?所以袁家才在京都重建了随園?
周棟聽得心頭震動,原來如此啊,怪不得袁子丹敢這麽不給那些達官貴人面子呢!
“易老,您該不會也沒吃過随園的菜吧?”
周棟還真是非常的好奇。
“怎麽沒吃過,我老人家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吧?
小子你聽着,我不光吃過随園的菜,而且還吃出了一段故事來,這件事我可是至今難忘啊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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