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棧的小院中,衆人圍坐在圓桌周圍,都默默無言。半晌之後,楊鐵心忽的一笑,說道:“劉小兄弟真是智慧過人,一句話就道破了我隐藏多年的身份,佩服!”
劉青竹讪笑道:“這個……我真是瞎猜的!我以爲你們被郭大哥和我姐帶回來,是早就互相知道身份了,誰知道這麽湊巧。運氣,純粹是運氣!嘿嘿!”
黃蓉道:“運氣?我怎麽覺得你說出楊叔父的身份時,語氣非常笃定?要不是你一副确實如此的神态,楊叔父豈會沉不住氣暴露了身份?”
劉青竹苦笑道:“我不是說了嗎?我以爲你們知道他的身份了,所以才那麽笃定。再說了,猜錯了又不會掉塊肉,随便猜呗!”
黃蓉氣的要揍他,這一局她輸的太慘了,心氣不順。幸虧有郭靖攔住,不然劉青竹這頓皮肉之苦是吃定了。
王處一呵呵笑道:“劉小兄弟胡亂一猜,也是錯有錯着,讓楊兄弟和郭小兄弟叔侄相認,這是大喜事。隻是我有個不解,楊兄弟尚在人世,爲何不去尋我丘師兄?即使找不到丘師兄,我全真教就在終南山,人盡皆知,我師兄弟斷不會袖手旁觀,你何至于流落江湖這麽多年?”
楊鐵心苦笑一聲,低頭不語。王處一見他似有隐衷,也就不再多問,轉而說些别的閑話。
就在衆人談笑之際,店小二突然帶了十幾個個錦衣親随來求見。黃蓉讓他們進來,那些親随進來後,紛紛躬身行禮,爲首的一人說道:“小的奉小主之命,請道長和郭爺、黃姑娘到府裏赴宴。”
說着,他奉上一張名帖,上面寫着“弟子完顔康敬叩”。還有一張是給郭靖和黃蓉的,也畢恭畢敬的遞上。隻是劉青竹、楊鐵心和穆念慈則被完全無視了,别人也還罷了,穆念慈卻黯然低頭,不知想些什麽。
王處一接了名帖,點點頭道:“好,我待會就去。”
親随又奉上十二個盒子,爲首親随說道:“這些點心果物,小主說請道長和郭爺、黃姑娘将就用些。”
其餘親随托上果盒,揭開盒蓋,隻見十二隻盒中裝了各式細點鮮果,模樣十分精緻。郭靖估計黃蓉應該喜歡,就低聲問道:“你喜歡哪個?我給你拿過來。”
黃蓉搖頭道:“這些我都吃過的,沒有特别喜歡的。你喜歡嗎?你喜歡就留下。”
郭靖見她不喜歡,也就沒了興趣,搖搖頭表示不要。
王處一見衆人都對點心鮮果沒什麽興趣,就揮揮手道:“這些東西你們帶回去吧。”
爲首親随遲疑了一下,還是順從的讓人将盒子都收了起來,然後又說道:“小主在府裏專誠相候,請道爺和郭爺、黃姑娘這就過去。”
王處一點頭道:“那好,這就走吧。”
劉青竹看着他們三人起身要走,對别人他不擔心,依照原劇情,即使出事也死不了,但黃蓉本不該出現在這一次的劇情中,能不能安全回來就不好說了。于是他在三人往外走的時候,忽然叫道:“姐,你等一下!”
王處一見劉青竹要和黃蓉說悄悄話,也不追究他們要說什麽,就先出了房間。郭靖則習慣了劉青竹總和黃蓉說悄悄話,隻是笑了笑,也出去了。
黃蓉知道劉青竹有話要說,态度也很鄭重,因爲她知道劉青竹一旦要說悄悄話的時候,一定是很要緊的事。兩人來到房間的角落裏,稍稍避開楊鐵心和穆念慈父女,問道:“你想說什麽?”
劉青竹道:“姐,這次請你們的是一個小王爺,你知道小王爺和江湖人的區别嗎?”
黃蓉聞弦歌而知雅意,立即點頭道:“他不會講什麽江湖規矩!”
劉青竹一拍巴掌道:“姐你太聰明了!另外還有,記得郭大哥路上遇到的要搶他小紅馬的女人嗎?”
黃蓉皺眉道:“她們有什麽問題?難道也來了中都?”
劉青竹道:“她們倒是無所謂,關鍵是她們身後的人。據我聽到的傳聞,白駝山的人最喜歡以白駝爲坐騎。而白駝山的少主歐陽克,好色如命,他的小妾們就是那些女人的打扮。”
黃蓉勃然色變道:“歐陽克?是歐陽鋒的什麽人?”
劉青竹道:“是歐陽鋒的侄子,也是唯一的傳人。他如果到了中都,你說會不會也在喜歡招攬江湖人的完顔洪烈的府中?姐你天生麗質,一旦被歐陽克這個色鬼見到,隻怕會被糾纏不休。”
黃蓉臉色一紅,彈了劉青竹的腦門一下,說道:“小屁孩,懂的那麽多!好了,我會小心的,走了!”
隻要黃蓉心中有了戒備,以她的聰慧,再困難的處境也有辦法脫身,劉青竹自然不用擔心了。
他們走後,小院裏隻剩下了劉青竹和楊鐵心、穆念慈父女。劉青竹充作主人,讓小二趕緊上一桌上好的酒席招待他們。作爲一個擁有成年人靈魂的人,招待客人的技能還是有的,消除這對父女被冷落的感覺。
隻是楊鐵心一直有些心不在焉,好像有什麽心事。劉青竹仗着自己表面年齡還小,直言不諱的問道:“楊大叔,你有什麽心事嗎?不如說出來我們幫你參詳一下。畢竟一人計短,兩人計長嘛!”
楊鐵心當然不會把心事說給一個剛認識的小孩子聽,他連穆念慈都沒告訴,何況劉青竹這個外人。隻是笑了笑說道:“沒什麽事,我隻是有點累了。”
劉青竹“委屈”的道:“楊大叔,不要小看我哦!我知道的事情可不少,很可能對你有所幫助呢!”
楊鐵心依舊不以爲然,低頭喝酒。
劉青竹有些惱了,既然你不識趣,那就别怪我給你連續暴擊了,說道:“那這樣吧,我來猜一猜,不管猜對猜錯,權當是博你一笑。你見到你妻子包惜弱了,是嗎?”
楊鐵心頓時像屁股下面裝了彈簧一樣,一下子蹦了起來,震驚而又企盼的問道:“你……你真的知道?”
劉青竹聳聳肩,再給了他一個暴擊:“你還見到你兒子了,對吧?”
楊鐵心整個人都抖得不行了,讓穆念慈依然他羊癫瘋了,連忙扶着他給他順氣。楊鐵心現在可不需要這個,一把揮開穆念慈,追問道:“你……你确定……他是……我兒子?”
劉青竹對楊鐵心有了親兒子,就将跟了他十幾年的養女扔到一邊的表現有些反感,皺了皺眉道:“不确定,我就是瞎猜而已。”
楊鐵心勃然大怒,指着劉青竹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劉青竹淡然道:“我早就說了,我隻是随便猜一猜,權當博你一笑。你什麽都不告訴我,我就隻能瞎猜了。”
穆念慈沒有因爲被楊鐵心揮開就生氣,而是再次扶住他,說道:“爹,您别着急,小兄弟不是一般人,咱們不妨跟他說說,聽聽他的見解也好。”
楊鐵心畢竟是個正人君子,即使被激的大怒,也沒有向劉青竹這個小孩子出手,隻能強忍着坐了下來,扭過頭不再看他。穆念慈隻好代替他,将事情的經過都講了一遍,供劉青竹參詳。
聽了穆念慈的講述,劉青竹才知道,因爲黃蓉和郭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,所以比武招親的事情也有了變化。首先是楊鐵心沒有被完顔康抓傷,其次是包惜弱根本沒露面,隻是在轎子裏說了幾句話,讓楊鐵心聽着耳熟,并不能确定那就是包惜弱。
劉青竹想了想道:“依照穆姐姐的說法,王處一道長已經認出,那完顔康是丘處機的弟子。我就想問一句,丘處機爲何會收一個金國的小王爺爲徒?他不是一向與金國作對的嗎?他是改變作風投靠金國了,還是那個小王爺比較特殊?”
楊鐵心和穆念慈顯然沒有黃蓉的聰慧,一時沒有理解劉青竹的意思,穆念慈還反問道:“丘道長應該不會投靠金國吧?否則他在江湖上豈不是要臭了名聲?那就是完顔康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了,他有什麽特殊的呢?”
劉青竹隻好詳細解釋道:“所以我才說那完顔康是楊大叔的兒子,因爲按照丘處機和江南七怪的約定,雙方各收一個孩子爲徒,十八年後再比武決勝,否則丘處機憑什麽收一個小王爺爲徒?再加上楊大叔聽趙王妃的聲音耳熟,這些線索綜合起來,至少有五六成把握,那趙王妃和完顔康,就是楊大叔的妻兒了。”
楊鐵心哪裏還顧得上生氣,再次站了起來,自語道:“我要去找他們,我要去找他們……”
穆念慈連忙去拉他,可是單論力氣,她哪是楊鐵心的對手,生生被拖到了門口。劉青竹的一句話卻讓楊鐵心停了下來,他說:“你這樣去找你的妻兒,是想和他們團聚,還是想害死他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