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漆黑的夜,一眼望不穿的漆黑,天空沒有一絲的光明。
月亮和星星被厚厚的雲層遮蔽着,而黑色的雲層中隻有雨在磅礴的下着,這個世界沒有一絲的光明,就如在大雨中戰鬥的兩個人,他們融入黑暗,不分彼此。
就連戰鬥中劍的碰撞,都沒有一絲的色彩。
人類總是要爲了某一種信念來戰鬥的,黑暗中的影子也在爲自己的信念在戰鬥。
黑夜的孩子,其實有顆滾燙的心。
刀劍碰撞爆出的黑暗,阻擋不了人心中的執念。
沒有人比張良更适合黑暗了,無論是黑色的劍,還是黑色的氣,亦或者黑色的身影......
李廣文并不是張良的對手,大戰幾個回合手部就已經受傷了。退回陣眼邊緣的時候,平淡的看着空無一物的黑暗,張良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來,但身影卻根本看不到:“你們偷屍體的原因是什麽?”
李廣文沉默着,輕撫了一下手上的傷,擡起劍一言不發的又朝着張良沖去。
“别告訴我,你們偷的是兩件女屍。”張良抵住李廣文的攻擊,平靜的問着。
李廣文沒說話,在空中跳了起來,一把劍倫的圓圓的,朝着張良重重的劈了下去,龐大的力量在黑暗肆虐,卻被張良一隻手擋住,然後身形一動,手中的劍就刺進了李廣文的身體裏。
鮮血撒了一地,又被張良一腳踹飛出去。
重重的倒在噴泉的邊緣,卻是站不起來了。
李廣義的四個徒弟着急的看着,想要上去幫忙,但李廣義卻攔住他們,輕輕的搖着頭:“再等等。”
雖然受傷,但不嚴重,用力的扯下一塊布,從容的紮住自己的胳膊,李廣義拄着劍又站了起來。
“你還想打嗎?”黑暗中,張良問着。
“她不複活,我不倒下。”
“值嗎?”
“你沒愛過,不會懂的。”
黑暗中的人沉默着,隻聽到一聲劍響,大雨就像被什麽攪起來一般,張良沖了出來,一拳打到李廣義臉上。
又飛了出去,
李廣義再爬起來的時候,看到的是一個在雨中看不清模樣的臉:他像哭着,又像沒有。
“你的執念太深了。”他低着頭,沖李廣義說道。
李廣義擦了嘴角的鮮血:“你沒失去過你愛的人,你根本不會懂的。”
彭!
又是一拳。
怎麽能那麽快?
李廣義又跌出了幾米遠,但他依舊爬了起來,好像根本不會倒下一般,他爬起來,嘲笑一般的看着張良:“你們這種滿口的仁義道德,卻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,什麽是情,你們隻是一群虛僞的人!”
彭,
又是一拳。
依舊低着頭,依舊看不清表情,雨水順着他的臉龐滑落,整個人沉浸在雨水之中:
“别再自欺欺人了。”
張良身軀顫抖着。
又一次爬起來,完全不顧是否鮮血淋漓,疼的大口的喘着粗氣,卻依舊一副堅定的樣子。
黑色的眼睛沒有任何感情。
張良看到他,就想打他!
這次沒等他說話,自己就已經瘋狂的沖了出去,蘭被丢到一旁,隻用自己的拳頭,瘋狂的朝着他的臉龐揮舞過去。
從來沒有這麽想揍一個人,從來沒有這麽瘋狂過,就像攢了一個世紀的怒火全部在今晚爆發出來,看着那冷漠的眼睛,看着那堅定的神色,看着那黑色的衣服。
就想揍他!
就想發洩自己心中怒火。
沒來由的憤怒,拳頭如雨點般的落下,混雜着雨水和淚水,伴随着心酸和苦楚。
“爲什麽?
明明知道她對你很重要還是讓她死了!
爲什麽?
明明應該怪你沒保護好她,明明就應該怪你,明明就是因爲你的無能,才讓她死的!
現在卻裝出一副大義凜然不懼死亡的樣子。
可笑嗎?可悲嗎?”
張良一邊打,一邊罵着。
李廣文也是騰的踹了一腳張良,然後憤然站起來,将手中的劍丢掉,一邊怒罵着,一邊也用拳頭朝着張良臉上招呼,并憤怒的回擊着:“事發的時候我跟本沒在她身邊!一顆炸彈爆炸在了她一米的位置。
我根本無能爲力!”
“無能爲力隻是借口!她死了,就是因爲你的責任!”
“沒錯!是我的責任!
我願意付出一切去挽回!”
兩個男人,兩個修道者,就那麽在噴泉邊上,在那個水晶棺材之前,在李廣義他們五人的注視下,用拳頭互相錘着彼此。
似乎隻有這種拳拳到肉的互搏,才能讓他們悲苦的靈魂好受一點。
“他們是情敵嗎?”徒弟中有個人目瞪口呆的問着。
一陣沉默後,李廣義歎了口氣,輕輕說道:“同病相憐而已......”
大雨無情的下着,黑暗中亮起一道閃電,照耀着兩個相似的靈魂。
這個黑夜,黑的有點過分......
......
......
轟隆隆,
天空傳來了巨大的雷聲,雨已經夠大的了,但從天空不斷降下的巨大閃電來看,又有雲層壓了下來。
會有怎樣的大雨呢?
沒人會知道。
在雨中互相搏鬥的人停了下來,同時躬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氣。
看了眼天空,張良看到藍色的光芒好似比以前亮了。
他低着頭,疑惑着:“今天是十五号?”
蘭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十五?不知道,我對中國本土文化不是特别了解。”
“今天是不是月亮最圓的一天?”
“今天的确是月亮在一個月内距離地球最近的一天。”
張良得到答案後,便站直了身子,他擡頭望着天,讓雨水打到臉上,然後好像沖澡一般的将臉上的水推到頭發之後,然後長出了一口氣:“該做個了解了!”
蘭騰的飛到了手中,穩穩的抓住後瞬間一個突刺,鋒利的劍就已經抵住了李廣義的脖子。
這一劍,殺氣肆意!
李廣義瞪大了眼睛,瘋狂的朝着張良撲去,因爲他能感受到,那一劍中的殺氣!
張良抱着殺了李廣義的決心!
但卻在千鈞一發之際停了下來,不是因爲良心發現,也不是因爲他不想了結這一切。
而是他的劍刃下,突然多了一個人。
穿着潔白的婚紗,在大雨傾盆中卻低雨不沾,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張良,雙手張開,跪在地上......
不是别人,正是棺材中的那個女人!
張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個女人,又看了眼棺材。
那女人依舊安安靜靜躺在棺材裏。
那這個人:
是靈魂。
他瞬間明白了。
那個女孩哭着,他看着張良,重重的磕了個頭,語氣中全是可憐:“求你,放過他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