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5章
在這一瞬間，江昊甚至出現了某種錯覺。
莫鴻羽的修爲氣息依然是靈虛九層巅峰，但周身萦繞的殺勢卻極其可怕，如同凜冽的寒冬，籠罩江昊渾身的每一個角落！
此情此景，如此的陌生，讓江昊的心跳都仿佛停止。
但是下一秒，江昊卻是心念電轉，似乎意識到了什麽，迎面沖了上去。
仙府之内，秋水真人眸光彙聚，忍不住露出一抹驚奇之色。
莫鴻羽看不見，但她對幻境之内的情況卻是一目了然！
此時江昊迎向莫鴻羽，表情卻是沒有分毫的變化，這不免讓她有些狐疑起來。
莫非這小家夥，發現了蹊跷之處？
星空古路上，莫鴻羽的身形飛掠而來，一股極其可怕的氣息在她的體内蟄伏，好像是在伺機待發。
而江昊不閃不避，徑直迎向前者，同時目光閃爍。
他心中隐隐有了一個想法，隻要試探一下，看能否印證他内心中的猜測。
其速度驟然加快，數息之後便出現在了莫鴻羽的數丈之外！
此時，莫鴻羽蓦然間擡手，緊接着一道極其淩厲可怕的劍氣，從她的衣袖之中激射而出！
那劍氣規模不大，卻猶如劃破黑夜的流星，凝聚到極緻的殺意瞬間撲面而來，讓江昊的嘴角不禁一扯。
這劍氣的威勢，簡直像是之前那數十道劍氣的總和，若是迎面命中，江昊立時便會身死道消！
但江昊卻像是撲火的飛蛾，仿佛沒有看見這道劍氣一般！
仙府之中，秋水真人同樣是露出了一抹吃驚之色，他從未想過江昊竟然敢如此托大！
雖說幻境内的一切都是假象，并不是真實存在的攻擊，但是卻帶有精神層面上的壓迫，使得陷入幻陣之人将其中的幻象誤認爲真實！
也就是說，此時江昊所感受到的一切，都與現實無甚區别，隻是虛虛實實令人無法分辨。
這道幻陣是她随手布下，至多能夠給長生期的修士帶來幾分麻煩，但是卻也不是區區一個靈虛期弟子能夠破除的。
可江昊卻是一往無前，絲毫沒有任何的驚懼！
這實在是太過詭異了，甚至讓秋水真人以爲他已經看穿了自己的陣法！
但這可能嗎？
一個靈虛期的小不點，哪怕實力堪比妄塵，但絕無可能同時精谙陣法之道！
所以江昊此時的舉動，在她看來有些匪夷所思！
可關鍵是什麽？
幻陣的核心便是讓陷入陣法中的敵人産生幻覺，而她此次布下的幻陣是層次最低的幻陣，所以隻會産生較爲粗淺的幻覺。
換句話說，這個幻陣的核心便是陣法營造出來的幻覺，如果這個幻覺被困入其中的人破解，那麽這個陣法便會不攻自破！
而此時，江昊如此不閃不避地迎向幻境内的莫鴻羽，如果他觸碰到了幻陣的核心機制……
秋水真人眸中溢彩連連，本來準備給江昊一個下馬威，沒想到此子竟是給她帶來了一些驚喜！
觀其模樣，似乎是察覺了幻陣的底細，所以才如此“铤而走險”。
……
幻境之中。
迎面而來的劍氣聲勢浩大，似化神期修士的傾力一擊，極其可怕！
可江昊心中卻絲毫不懼，甚至連波瀾都未曾蕩起。
先前“莫鴻羽”疾飛而來時，他便意外發現了一個不太對勁的地方，而這個破綻便促使他産生了一個想法！
那就是這片星空世界，多半隻是一個幻境！
但畢竟隻是想法，必須要用結果來證明，所以他心生一計。
而這個方法，若是讓别人知道了，肯定會毛骨悚然，大罵他膽大包天！
此時，他速度不減，刹那之間便出現在了那劍氣的面前！
嗡——
說時遲那時快，淩厲無比的劍氣從他的身上穿透而過！
沒有任何的不适或異感，甚至連他的衣角都未曾掀開！
在這個瞬間，江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，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出錯！
……
仙府之内，秋水真人長歎一聲，拂塵倏然一甩。
仙府行宮門口，江昊那起先滿溢着凝重的表情，也頃刻之間恢複了平靜，甚至還露出了笑容。
……
伴随着一股異樣的波動延宕開去，“星空古路”頓時化作了一片混沌之色。
緊接着，星空幕布猶如潮水一般消退，片刻之後，他的視野恢複了正常，發現自己仍然身處在仙府之中。
他回身一望，那大開的門戶紋絲不動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
随即，他目光一轉，便是一眼看到了俏臉上布滿了驚喜之色的莫鴻羽，以及……她身側平色如常的秋水真人！
莫鴻羽的美眸之中，似乎還殘留着幾分憂色，看來應該知曉江昊陷入了幻陣之中。
長舒一口氣，江昊随即抱拳，朗聲道：
“晚輩江昊，見過真人前輩！”
“免禮，坐吧。”秋水真人聞言，淡淡地點了點頭道。
江昊倒也沒有多麽客套，徑直來到一旁的玉案上落座。
莫鴻羽見狀，眉眼都彎成了一條弧線。
秋水真人瞥見愛徒的模樣，心中搖了搖頭，小丫頭的魂兒都被江昊勾走了，真的是女大不中留。
她稍稍擺了擺手，莫鴻羽頓時如蒙大赦，腳步輕快地飄向了江昊。
“沒事吧？”她輕飄飄地來到江昊的身側，猶豫了一下，倚靠着後者坐下，而後關切地問道。
“無妨，隻是幻境而已，并無什麽大礙。”江昊握住她的柔荑，稍加安撫道。
聞言，莫鴻羽稍稍松了一口氣，江昊的表情不像是在掩飾。
“咳咳……”
眼見自己的親傳弟子和江昊如此的親昵，秋水真人忍不住蹙眉，而後輕咳了一聲。
似乎察覺到了師尊的不滿，莫鴻羽俏臉一紅，連忙抽回玉手，正襟危坐，讓江昊忍不住失笑。
“江昊。”此時，秋水真人清冷的目光落在江昊的身上，淡淡地說道。
“真人前輩請說，晚輩洗耳恭聽。”江昊當即拱手道，看上去頗爲謙遜。
他知道，秋水真人是莫鴻羽的授業恩師，此番邀他前來，多半是因爲自己“喧賓奪主”，沒把她這個正牌師尊放在眼裏。
不過這倒是有些冤枉他了，他教莫鴻羽修煉的想法隻是臨時起意，并非無視秋水真人。
隻是這般處理，可能讓秋水真人有些不滿，所以今天才要借此機會給自己一個下馬威。
就像是在“宣示主權”，讓他感到有些啼笑皆非。
“聽聞你最近在教小羽修煉，不知可有此事？”秋水真人見江昊氣定神閑，面色平靜地問道。
“正是。”江昊點頭，這的确是事實，無需刻意隐瞞。
“據我所知，你的修爲之前似乎比小羽弱上幾分，雖說實力遠超境界，但終究修煉時日尚淺，又有何資格教導小羽？”秋水真人見他并未欺瞞此事，不鹹不淡地問道。
“真人前輩此言差異，晚輩雖然修爲淺薄，但也知道修煉一途并非随意爲之，而需循序漸進穩紮穩打，絕不可一蹴而就，否則必當自食其果！”
聞言，秋水真人眼神一動，繼續聽着江昊的下文。
“晚輩不才，竊以爲境界之高低并不代表見識之長短，豈不聞三千大道皆屬同根？修煉年月與閱曆深淺有關，卻并不意味着後進者永遠會落于人後！”
“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，我江昊蒙昧十餘載，而今才得以踏上仙途，自當謹言慎行，取前賢之精華，棄俗理之糟粕！”
“我教導羽兒修煉，是以用‘監督’二字才算妥當，而并非由我單方面向其傳授，況且晚輩才疏學淺，并無此等能耐。”
“不像前輩這般學識淵博、專擅陣道，晚輩此番頗有‘喧賓奪主’之嫌，若觸怒了真人前輩，晚輩願向前輩請罪，任憑處置！”
江昊字字铿锵，頗爲硬氣。
并未因爲眼前之人是靈獸宗的陣法宗師，而有分毫的膽怯。
這是他的傲骨，有朝一日，他未必會比他人的成就低！
到了那個時候，便是他一飛沖天、龍騰九霄的時候！
而秋水真人聽完江昊這一番話語，着實對江昊的印象有了幾分改觀。
别看此子隻有十七八歲的年紀，心智卻異常的成熟、穩重，比之同齡之人不知道要強上多少。
她又豈會知道，江昊是兩世爲人，前一世的江邪羽貴爲天殺榜首，令人膽寒的殺手至尊，其心智自然不可能是尋常之人所能比的！
江昊所說的話也同樣是發自肺腑、句句真摯，并未有絲毫的隐瞞。
秋水真人畢竟修道多年，自然能夠聽出其中的虛實真假。
她看得出來，江昊的确是真心實意地在督促莫鴻羽修煉，而非說說那麽簡單。
否則以莫鴻羽的心性，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能夠進步如此之大，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