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就是如此奇怪的動物,除了花叢閱盡心中隻有帝王權位的部分朝堂君主,無論你是天下無敵的江湖霸主還是文墨獨占八鬥的才子,面對女人的柔情攻勢,都隻有一個下場。
輸。
陸遊輸給了紅梳手,王小石輸給了溫柔(注1)。
齊平川也輸給了商有蘇。
反而貼心的爲商有蘇着想,暗道她既然不說,自然有她的道理。
做一回舔狗又何妨。
當務之急,還是怎麽應對周興。
酷吏上線,都得跪。
在沒有絕對信仰的情況下,任何人面對周興的酷刑,都會恨爹媽爲何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,當年關甯府那位鐵骨铮铮的通判,“剔甲涮肉”的酷刑,連剔甲那一關都沒熬過。
齊平川沉吟半晌,問小蘿莉,“你在昭甯公主的屍首上可曾發現什麽?”
昭甯公主逃出京都的原因不明。
齊平川很自然的想到,莫非是昭甯公主手中有陸炳或者奸相的罪證,所以周興才會來的這麽快,這玩意兒稍微動下腦子就能想到。
電視劇都這麽演的。
商有蘇搖頭,“她身上什麽都沒有,不過公子你的猜想是正确的,昭甯公主之所以會落得如此下場,完全是因爲太宗留下的一封诏書。”
齊平川眼睛一亮。
我就知道,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。
急聲道:“什麽诏書?”
商有蘇兩手一攤,“我怎麽知道呀公子,我又不是無所不知的神仙,反正這封诏書對奸相和陸炳而言,是絕對緻命的,所以消息走漏後,陸炳和奸相才會對昭甯公主下手。”
齊平川唔了一聲,按照尋常套路分析,“隻要沒确定昭甯公主在何處,找不到那封诏書之前,周興不敢發作?”
小蘿莉點頭如小雞啄米,“對啊對啊。”
一臉崇拜的樣子。
公子你真是太聰明啦。
然而齊平川小看了繡衣之狼,這位地痞出身的酷吏根本不按套路來,下午時分,便有繡衣直指房的人來傳喚齊平川。
不是去縣衙。
周興來到雙陽縣後,并沒有占據縣衙,而是将縣衙大牢作爲公辦之所,又在縣衙大牢附近征用了一座客棧作爲休憩之地。
齊平川心有惴惴,走進陰暗潮濕的大牢時,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。
這地方沒少來。
但這一次,自己很可能是作爲嫌犯。
這尼瑪就蛋疼了。
萬一周興這貨一言不合就上酷刑,我這細皮嫩肉沒吃過苦的人,别說什麽剔甲涮肉了,随随便便拿個滾紅的烙鐵,還不得全招?
這事态發展不像是主角的待遇啊。
齊平川有些懷疑人生了。
穿越過來,有美貌丫鬟,有世家身份,還有亂世出英雄的天下大勢,怎麽看都是豬腳光環,然而今日卻極有可能要跪。
隻能暗暗祈禱,陳弼的推演沒錯,自己讓陳弼下的那一招棋也能趕上。
刑房。
周興大馬金刀的坐在闆凳上,端着茶杯小口淺抿,周圍站了十來個如狼似虎的繡衣缇騎,靠牆一面的鐵鍋裏,火紅的木炭中搭着一根已經滾紅的烙鐵。
在刑房正中,還放着幾個大甕,裏面裝滿了清水。
齊平川心中慌的一批,周興這貨不按套路出牌,不去搞明王來搞我……
别慌,鎮定。
萬一這貨是吓唬自己呢,可不能自亂馬腳。
上前兩步,行禮,“周大人。”
周興頭也不擡,唔了一聲,放下茶杯指了指旁邊的小凳子,“齊縣尉,坐。”
齊平川想也不想,在周圍繡衣缇騎殺人的目光中,大咧咧的坐下。
周興略有訝然,還真敢坐?
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?
無妨。
既然我周興在這裏,你做沒做虧心事,隻能我說了算。
齊平川落座後問道:“不知道周大人招來下官有何事?”
周興好整以暇的用指甲剔着另一隻手指甲内的污垢,淡然的道了句不急,等陳弼到了再說。
齊平川眼角一跳。
完犢子了。
這貨莫非真要不分青紅皂白上刑?
不至于才對。
畢竟自己是世襲縣尉,陳弼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,周興再大膽,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借口才敢動手,哪會一上來就直接開大?
周興話音落地,便聽見腳步聲。
沒有公幹是以穿了一身青色儒衫的陳弼,不徐不緩的走入刑房,蹙眉,“周大人這是何意。”
周興皮笑肉不笑的咧嘴,“就是請兩位看一場戲。”
陳弼和齊平川兩人對視一眼。
殺雞駭猴!
果不其然,周興揮了揮手,一位繡衣缇騎在獄卒的協領下,押了一個身體極其孱弱的嫌犯進刑房,周興笑眯眯的道:“陳縣令政事不力啊,聽獄卒說這個嫌犯是惡逆之罪,證據确鑿卻一直不肯認罪?”
惡逆,即指打殺長輩的罪名。
陳弼自有其讀書人的傲氣,冷哼一聲,“雙陽縣的政務,不勞周大人操心。”
地方政事刑務,不屬于繡衣直指房轄領。
周興搖頭,“巧了,我得到線報,這個疑犯恰好和本房主追查之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,據說他曾見過昭甯公主呐。”
陳弼無語,這完全就是胡說八道。
這嫌犯被收押已經足足半年,哪有可能見過昭甯公主。
周興揮手,“上刑。”
兩位繡衣缇騎立即将那位可憐的嫌犯綁死在木架上,旋即就是開胃小菜。
滾紅的烙鐵落在身上,滋滋聲中,一陣青煙。
嫌犯渾身渾身顫抖,瘋狂的哀嚎着,卻依然嘴硬的不認罪——其實之前,江捕頭帶着獄卒已經對這人用過烙刑,無奈嘴太硬。
齊平川和陳弼兩人内心雖然震動,但面無表情。
這嫌犯毆打死了其親生父親,本就該死。
接下來,齊平川和陳弼真正見識到了什麽叫酷吏,何謂酷刑。
烙鐵?
小兒科。
兩名繡衣缇騎一人摁住嫌犯的手,一人拿着鐵夾,将疑犯的手指甲一塊一塊的硬生生連皮帶肉拔下,片刻之間,刑房内腥味撲鼻,令人聞之欲嘔。
嫌犯痛哭流涕哭喊,隻恨自己爲何還活着世上,爲什麽先前沒有選擇自殺,心理防線幹淨利落的崩潰,哀嚎着願意招供。
周興視若罔聞。
聽着嫌犯哀嚎聲,周興眸子裏漸漸泛紅,臉上更是浮起一層興奮的潮紅,示意缇騎繼續。
剔甲之後是涮肉。
倒也簡單,就是用一個鐵刷子,活生生将疑犯的肌膚涮光,露出那一層血肉之後,又往上面抹一層鹽和辣椒粉的混合物。
個種痛楚,人間言語無以形容。
将嫌疑胸口涮出大片血肉後,鹽和辣椒面剛抹上不到半分鍾,嫌犯便慘嚎着痛暈了過去。
陳弼見狀臉色蒼白。
齊平川也好不到哪裏去,捂住嘴幾欲嘔吐。
周興笑眯眯的看着兩人,很滿意兩人的反應,起身,來到刑房正中的甕旁,“其實這些刑罰在本房主眼中,皆隻是開胃小菜。”
指着甕,頗有些得意,“這是本房主發明的極刑之法,甕中盛水,甕下火燒,嫌疑入水後可以清晰的慢慢的看見自己的肌膚變紅,血肉硬化變熟,無比絕望卻隻能承受煎熬,那是何等美妙的景觀!”
頓了一下,周興看着齊平川和陳弼,冷然一笑,做了個請的手勢,“請君入甕。”
齊平川瞬間懵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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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1:王小石和溫柔,是溫大俠的系列小說《說英雄誰是英雄》中單本《溫柔一刀》的男女主角,個人很喜歡這個系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