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爲先前那場沖突的緣故,尹天倫今天一整天都提不起勁來。他和飛火打交道的次數并不多,掰着手指頭數也就交流賽那一次,但他總體上還是覺得飛火這支車隊挺不錯的,結果這個好印象卻被子不語給徹底粉碎掉了。
能夠容忍那種人渣存在于車隊裏,飛火本身也肯定不是什麽好鳥,換做一般人或許就這麽想了。但不管怎麽說飛火也都是業餘界數一數二的車隊,很難想象一支痞氣滿滿的車隊會取得這種成就,所以尹天倫更加覺得子不語應該隻是一個例外。
“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啊。”尹天倫内心一角擔心起楓樹葉的狀況,忍不住歎了口氣,結果這一幕湊巧被下樓的夏真妍給看到了。
“大白天的歎氣,思春啊?”夏真妍很奇怪。
“你今天怎麽下來了?”尹天倫問。
“下來幹活啊,這有什麽好問的,哎,我說你别轉移話題,問你歎啥氣呢。”夏真妍不依不饒地抓着尹天倫問。
“沒什麽事,昨晚玩遊戲時被倆傻逼給惡心到了。”尹天倫說。
“切,我還以爲怎麽了呢,結果就這破事。”聽完後夏真妍頓時失去了興趣,“人家惡心你,你就不知道惡心回去啊?”
“我沒他們那麽無恥。”尹天倫聳聳肩。
“所以你就在這歎氣?你還算男人不?換做是我的話,早就把那倆爛人給收拾了。”夏真妍鄙視。
“怎麽你們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是腦子一根筋,一定要以牙還牙的嗎?”尹天倫無語。
“怎麽有意見嗎?”夏真妍不滿地說,“别以爲隻有你們男人會兇,要知道我們女人生起氣來,什麽事都幹得出來!”
聽着夏真妍這番理直氣壯的發言,不知爲什麽尹天倫内心的不安反而加劇了。
在這種不安的驅使下,晚上他早早地就上了線,結果剛一登陸,半夏微涼的一條私信就将他的不好預感變成了現實。
“隊長出事了。”
短短的五個字,讓尹天倫的臉色陡然涼了下來,他立刻回信問道:“怎麽了?”幾秒鍾後問題得到了回複:“總之你先過來吧,私信不太好說。”
在半夏微涼的指引下,天倫來到了城鎮的一個小公園裏,遠遠地就在某個長椅上看到了坐着發呆的楓樹葉,不遠處還站着半夏微涼和一些流星隊員們。他快步走過去,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楓樹葉,一邊小聲問半夏:“到底怎麽了?”
“好像是跟人賭氣比賽,結果輸了。”半夏微涼頓了頓,把原本就很小的聲音繼續壓低,“而且似乎是出了事故輸的,賽車完全毀了。”
“事故?”天倫的心陡然一涼,雖然詳情已經大緻猜到了,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問道:“是跟誰比賽?”
半夏未來歎了口氣,緩緩開口:“飛火車隊的子不語。”
深呼吸的聲音響起,那是尹天倫在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,他拍拍半夏微涼的肩膀,說了句“我去看看她”就往楓樹葉那邊走去。
找了個合适的距離,尹天倫在楓樹葉身旁坐下,他略微沉默了一會,随後才輕輕開口說:“我下線的時候不是發你消息了嗎?”
“我看到了。”話音一落楓樹葉馬上就回答了,證明她其實已經察覺到了天倫的到來。不過按照往常她肯定會活潑地首先打招呼,現在卻要等到天倫開口她才說話,而且語氣還無精打采,看來她此時的心情的确很糟糕。
“看到了還去跟人家比賽?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。”尹天倫問道,并非責備,隻是在輕輕說着。
“我就是忍不了那口氣。”楓樹葉說。兩人的眼神在對話中完全沒有相交過,楓樹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膝蓋上,尹天倫則是望着前方。
“你真是倔,明明等到我上線就行了的,非要自己上。”尹天倫有點無奈,心想真妍姐說的不假,女人生起氣來,還真的什麽事都幹得出來。
“可人家挑戰的是我。”楓樹葉終于擡起頭來,眼神朝向尹天倫。
“這……”尹天倫語塞,其實他就是想不通這點,不知道爲什麽子不語會突然找楓樹葉的碴,兩個人明明沒有任何瓜葛,就算是要替青空報仇也應該是找他才對,關楓樹葉什麽事?
琢磨了一會實在是搞不懂,尹天倫隻能換了個話題:“那你的賽車呢?月光騎士怎麽樣?”
“報廢了。”楓樹葉說。
“報廢了?不是可以維修嗎?”尹天倫不解。
“沒錢。”
“……沒錢?”尹天倫一怔,“雖然擅自問有點不太禮貌,但我聽人說你現實中不是挺有錢的嗎?”
“我這個月的錢全都給你買配件了,哪還有剩的,你還真好意思說。”楓樹葉白了天倫一眼,雖然表面上像是那種朋友間的鬥嘴,但由于語氣太沉重,所以一聽就知道是她勉強自己裝出來的。
對此,尹天倫隻能配合地露出個尴尬的微笑,然後點開自己的背包,問道:“我這裏還有點遊戲币,你看夠不?”
聞言,楓樹葉擡起視線,但僅僅隻是瞟了一眼就立刻縮回了腦袋,然後搖着頭說:“不用麻煩了,我會自己想辦法的。”
“沒什麽麻煩不麻煩的,盡管拿去用就是。”尹天倫堅持着。
“真不是麻煩的事,你那點錢連補胎都不夠,還是留着自己用吧。”楓樹葉說。
尹天倫又是一陣尴尬,而且這次是真尴尬,本以爲楓樹葉是在跟他客氣,結果純粹是他自作多情。他歎了口氣,看來隻能跟隊裏的人先商量着湊點錢出來了,不然的話楓樹葉這整個月都沒車開了,那對于熱愛賽車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。
隻是沒想到維修費竟然需要這麽多錢,那楓樹葉的賽車得損壞成什麽樣子?照她那種慢悠悠的跑法,出事故的可能性本來就低,而且就算遭遇事故,也頂多隻是小碰撞小刮擦什麽的,不可能會出現大損傷。
雖然心裏覺得很在意,但尹天倫并沒有再就這件事追問楓樹葉,畢竟她心裏已經很難受了,沒有必要再去強迫她回憶已經過去的事情,而且想要知道答案,并非一定要問她不可。
“你繼續坐會,我去有點事。”尹天倫拍拍楓樹葉的肩膀,從長椅上緩緩起身,邁步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