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夏的戰役打得如火如荼,宋軍在懷州全殲了五萬西夏軍後,便徹底在西夏腹地站穩了腳跟,狄青随即出兵南擊,打西夏邊軍一個措手不及,一鼓作氣, 蕩平了三十六座軍寨,打通了陝西路宋軍北上的道路。
三十萬大軍在主帥韓绛和副帥種谔的率領下,分兵兩路殺進西夏,并将西夏六萬殘軍包圍在鹽州城内。
與此同時,發現戰機的吐蕃首領暫停前往大宋,率十二萬吐蕃進攻駐紮在河西的西夏五萬大軍,防禦會蘭一線的宦官李憲和大将燕達率三萬騎兵北上涼州,配合吐蕃軍攻打西夏駐軍。
興慶府城外并沒有宋軍, 但城池依舊緊閉城門,懷州陷阱給都羅馬尾留下了極其慘痛的教訓,他雖然有被梁太後免職,但也被嚴厲痛斥,不準他再冒險出擊。
雖然興慶府城外看不見宋軍,但并不代表宋軍會遠去,相反,所有西夏士兵都知道,宋軍就像一頭老虎,在虎視眈眈窺視着興慶府,隻要軍隊出城,必然會被猛虎吞噬。
梁太後之所以沒有将都羅馬尾革職,實在是因爲她無人可用,兄弟梁乙埋去了大宋談判,音信全無,遼國也絲毫沒有準備出兵攻打宋軍的迹象, 而城内那些反對她的皇族始終在對她虎視眈眈,皇族們支持的是攝政王制度,而不是太後臨朝。
内憂外患困擾着梁太後,外患或許還有辦法解救,但城内那些皇族,恐怕一旦得到機會,便會毫不猶豫向她露出猙獰的面容。
也正是這個原因,梁太後盡管深恨都羅馬尾不争氣,卻頂住了無數人的壓力,始終不肯将他解職。
皇宮内,梁太後正和都羅馬尾商議鹽州軍隊問題,鹽州被困住六萬士兵,統軍大将李朝侖發鷹信過來,希望能突圍來興慶府。
都羅馬尾雖然貪婪自私,但他畢竟是老資格的大将,在軍事上要比梁太後懂得多,他沉默片刻道:“也鹽州過來首先要經過三百裏的戈壁,他們怎麽逃得過三十萬宋軍的追擊,其次還要渡過黃河,一下黃河就是死路一條,還不如堅守鹽州,鹽州城牆高大堅固,如果糧食充足的話,死守一年都沒有問題。”
“好像他們的糧食隻能堅持三個月。”梁太後道。
“三個月也好的多,先堅持下去,總會有希望的。”
梁太後負手走了幾步問道:“城内募兵情況如何?”
“回禀太後,兵源不少,至少可以募到十萬軍隊,但城内兵甲不足,最多武裝三萬人,其餘七萬人隻能用作戰備民夫了。”
梁太後眉頭一皺,“爲什麽兵甲會不足,不是每家每戶都有兵器?官倉裏沒有,難道你不能去民間征集?城内一百多萬人口,我就不信湊不出幾把刀來?”
“卑職明白,卑職盡量去民間收集兵器。”
“還有,我們的糧食能堅持多久?”
“如果堅持嚴格的配給制,大概能堅守兩個月,不過實在不行了,還可以宰殺牲畜,那還能再堅持一段時間。”
“我知道了,你先退下吧!”
梁太後想到皇族都紛紛反對自己推行的配給制,便是一陣心煩意亂。
鹽州位于西夏南部防禦線的中部,是最外圍的一座城池,背靠柳泊嶺,後面是莽莽大山,城池周長約三十裏,曾在去年翻新,十分高大寬闊,苦水河穿城而過,形成了南北兩座水門。
鹽州城内百姓約十餘萬,基本上都是黨項人,原本隻有守軍一萬人,現在卻擠入六萬大軍,使城内變得有些混亂不堪。
統軍大将名叫李朝侖,也是皇族,他原計劃并不想守鹽州城,而是打算先退到西平府,再從西平府渡過黃河去興慶府。
不過大軍在過鐵門關是被宋軍阻擊,傷亡了數千人,攻不下鐵門關,隻得又撤回來,而三十萬大軍已追到,他們隻得退守鹽州城。
鹽州城外,宋軍修建起闆牆式大營,三座大營分布在東南西三個方向,而北面是柳泊嶺,嶺上也有宋軍駐守,幾乎将鹽州團團包圍。
李朝侖站在城頭,眺望着遠方的京城方向,他隻略有耳聞宋軍已經控制了黃河,但究竟控制到什麽程度,他不知道,他現在隻希望接到太後的旨意,讓自己北歸,他便率軍突圍,他甯可戰死在沙場上,也不想被困死在城内。
這時,他忽然看見幾隻鷹從北方飛來,一看便是訓練過的信鷹,北方的消息來了,他心中大喜,連忙向鷹塔走去。
幾隻鷹落在鷹塔上,鷹奴已經取下腿上的信件,交給士兵,士兵剛跑下鷹塔,便遇到了李朝侖,連忙行禮道:“将軍,是興慶府的信。”
“我知道,把信給我!”
李朝侖接過信筒,裏面抽出一隻紙卷,是梁太後親筆手書,用漢文寫成,李朝侖看完信件,臉上頓時難看起來,居然是讓他死守鹽州城,他心中惱恨不已,重重哼了一聲,極爲不滿地轉身下城去了。
就在李朝侖受到興慶府來信的同一時刻,在城外西大營内的中軍大帳内,韓绛、狄青和種谔在商議最後的破城之策。
範甯希望南路大軍能在一個月内解決鹽州城守城,然後兩家合兵一處,共圍興慶府。
他們包圍鹽州城已經快十天了,但西夏軍始終沒有突圍出城,攻打城池就不可避免了。
根據斥候的情報,他們已經整理出來鹽州城的各種數據,種谔給衆人介紹道:“城牆高兩丈五尺,周長三十裏,和西夏的其他城牆一樣,用泥土夯制而成,去年重新翻新,城門一共兩座,西城和東城,沒有護城河,所有西夏城池都沒有護城河,我們可以用重型攻城槌撞開城門,也可以用投石機将城牆砸垮,至于用攻城梯全面攻城,說實話,我不太贊成,那樣傷亡太大。”
“西夏軍的巷戰實力怎麽樣?”韓绛問道。
“這六萬軍是山地軍,擅長山地作戰,城内巷戰應該還比較強,不過我們選擇夜戰。”
“西夏軍不善于夜戰?”韓绛有些不解。
種谔微微笑道:“不是他們是否擅長,而是我特地訓練過五萬軍隊的夜戰,訓練了整整一年,所以夜戰我們一定會占優勢。”
韓绛微微歎息一聲,“一旦爆發殘酷巷戰,城内的百姓就要被連累了。”
“相公,這沒有辦法,戰争就是這樣,卷入戰争的百姓很難幸存,如果我們憐惜百姓,那就要付出慘重的傷亡。”
“我知道,隻是感慨而已。”
韓绛見狄青一直沉思不語,便笑問道:“狄樞密的高見呢?”
狄青指着地圖的苦水河道:“既然這條河穿城而過,難道沒有水門嗎?”
種谔道:“他們沒有修建水門,而是在南北城牆下方開了一個丈許寬的豁口,外形就像一個月牙反扣在地上,河水就從這兩個豁口流入流出。”
狄青眼睛一亮,“那是不是可以從水底潛入城内?”
“不可能!”
種谔搖搖頭道:“西夏軍在豁口裏面裝了一道鐵栅網,都是大拇指粗的鐵條,一直插到底部,斥候去探過,人肯定潛不進去。”
狄青點點頭,“那攻城的事情就交給我了,種将軍就準備夜戰吧!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