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用範甯去找明仁,入夜,明仁便主動上門找到了範甯。
範甯把他帶到外書房,請他坐下,又讓使女上了茶,範甯笑問道:“明禮呢?他怎麽不來?”
“那小子”
明仁搖搖頭, “别提他了!”
“怎麽了?”
範甯臉色笑容消失,問道:“明禮出什麽事了?”
“還記得他老丈人嗎?泉州李家,明仁要把妻子和孩子送去北島,但李家不肯,怎麽也不肯,甚至把明禮的兒子藏起來。”
“那明禮妻子的态度呢?”範甯一針見血問道。
“她她有個表哥, 一直沒有成婚,在等她,所以她不肯去海外。”
範甯緩緩點頭,盡管明仁說得比較含糊,但範甯還是明白了,“那個孩子是誰的,是明禮的嗎?”
“說不清楚,明禮常年在海外,和兒子的親情很淡,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誰,或許是他的,也或許不是他的。”
“那就隻有分手了!”
明仁點點頭,“明禮已經下決心了,這次回來,他妻子若還不肯去北島,那就隻能休妻,那孩子他也不想要了,留給李家。”
範甯微微笑道:“其實明禮最先娶的日本女人不錯, 這麽多年,一直在幫他照顧父母, 也爲他守節,孩子都十幾歲了,依我看,既然去了海外,也就不要太在意家族背景之類。”
“我父親也是這個意思,讓他休妻後,把禮子扶正爲妻。”
“好吧!不提明禮了,說說北島的情況。”
“北島發展很順利,日本勞工以及建好了兩座城,除了吳城外,又在東面兩百裏外修建了宋城,準備在吳城北面的海邊再修建一座越城,三座城的面積都差不多,這次六千戶移民過去,那人口就達八千戶了,三座城池正好容納。”
“應該是七千戶居民,我記得最初隻有一千戶啊!”
“這件事比較有趣,給我們守島的五百名士兵,今年過年時,我們說舉行一次相親,挑了幾百名日本少女,原以爲他們會來百餘人,沒想到五百名士兵都跑來相親了,結果成功了五百對,這些士兵都願意留在北島,這次要把他們父母家人一起接過去,這就新增了五百戶,現在是朱龍當了五百人的統領,繼續監視日本勞工。”
“然後呢?”
範甯饒有興緻地問道:“另外五百戶是從哪裏來的?”
“另外五百戶是我們在泉州招募的,陸陸續續有大宋百姓向移民海外,我們在泉州設了一個招募點,一年時間,招募了五百三十戶,去年就坐船去北島了。”
“現在北島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什麽?”
明仁想了想道:“現在最大的還是補給不足,距離大宋太遙遠,這次我們考慮在呂宋府最南面建一座補給中轉站,然後呂宋府商行定期送去各種物資補給,然後我們這邊船隊定期過去運送,這樣就不用跑大宋那邊遠。”
範甯點點頭道:“可以在南大陸也建一座補給中轉站,畢竟是朝廷在那邊建立官府,按照朝廷規矩,每年會送兩次補給過來,補給量會很足,那麽就可以利用朝廷的補給船隊,向朝廷購買補給,儲存在南大陸,我們過去取就方便了,這次我回頭給富相公說一說,包括南島也一樣。”
“那簡直太好了,這次我們還打算采購一批馬,放在北島繁殖,這樣大家出門就可以騎馬了。”
“你們現在是怎麽解決交通問題?”
“現在還是靠船,我們縣城就建在河邊,開墾的土地也在河邊,養羊養牛也在河邊,就算伐木也是扔進河裏,順水漂下來。”
範甯負手走了幾步,對明仁道:“這次河北與遼軍作戰,我們繳獲了幾萬匹戰馬,然後從軍隊中替換出兩萬匹中原馬,準備在民間拍賣,既然你們急需,那我就做主給你們留六千匹,還是按照市價購買,這六千匹馬,你們留四千匹,剩下兩千匹轉給南島。”
明仁興奮得直搓手,“最好能再搞到一百匹種馬。”
範甯笑罵道:“算你們狗屎運氣好,劉奎正好從遼國搞到了五百匹種馬,就留一百匹給你們,但我要提醒你們,你們最好雇傭朝廷的馬船,他們有海上長途照顧馬匹的經驗,船隻也适合馬匹生活,切不可大意了。”
“我記住了,回頭我和海外經略府聯系,好像馬船歸他們管。”
範甯喝了口茶,又問道:“島上徹底搜查過土著人嗎?”
明仁點點頭,“朱虎、朱豹和朱鷹各帶一隊士兵在北島各地徹底搜查,到目前爲止,沒有發現人類痕迹,不過”
“不過什麽?”範甯追問道。
“不過南大陸聽說發現了土人,還和軍隊交戰,軍隊搗毀一個部落,殺死了三百多人,距離新定縣還不到三百裏,另外,我們北上呂宋府時,距離北島兩三千裏的地方,有一座狹長的大島,面積和開封差不多,上面叢林密布,去年我們一支船隊經過時,從森林中跑出幾百個土人,向船隻射箭。”
範甯明白,明仁說的就是新喀裏多尼亞島,約兩萬平方公裏,那座島上确實有土著人,去年他們消滅的土人,就是來自這座大島。
對付這些土著人,範甯從來不會心慈手軟,他一向主張先下手爲強,先一步把他們都剿滅了,至少要把他們削弱到幾百年都無法威脅南大陸和北島的程度。
範甯沉吟片刻道:“消滅土著人的事情我來安排,你們不用管,我會要求朝廷出兵,包括南大陸的土著一并清理幹淨。”
“今晚收獲很大,時間不早,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。”
範甯也沒有挽留明仁,把他送出府邸,望着他的馬車走遠,這時,他忽然想起,自己還沒有問妹夫一家想去北島的事情,好像就是明仁慫恿的,好像又和朱元豐有關。
範甯想了想,這件事還是讓朱佩直接問妹妹比較好,自己明天還要去見太後,得說服她同意在太學新增工學,或者自己直接工學學府。
次日一早,曹太後在慈甯宮接見了前來觐見的征遼使範甯,曹太後對一般政務已經不再過問,軍國政務也基本上不幹涉,她現在隻對朝廷的重大人事任免,以及重大變革很關注,前不久對王安石的幾項變法和天子趙顼關系鬧得很僵,她直接否決了變法議案。
這兩天,她正考慮罷免王安石的參知政事,以防止他再提出過激的變法措施。
“範相公,哀家并不是古闆之人,一味反對變法,先帝曾對我說過,大宋的制度是适應大宋的具體情況而設立的,如果不适應可以修補,可以變通,但哀家很反感全盤否定的做法,這個世上沒有事情是完全正确,或者錯誤,自然制度存在了這麽多年,必然是有它存在的意義。”
曹太後顯然是以爲範甯特地來給天子做說客,說服自己接受各項變法制度,所以她見到範甯便首先擺明了自己的态度。
範甯苦笑一聲道:“太後誤會了,微臣拜見太後,不是爲王相公變法之事而來,在某種程度上,微臣和太後的意見是一緻的,變法需要慢慢調養、滋補,逐漸改變藥方,不能一來就下虎狼之藥,這是微臣一直的态度。”
曹太後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,“既然如此,你今天拜見哀家有何事?”
“一是問候太後,其次是想談一談工學之事。”
不等範甯說完,曹太後便道:“哀家不同意在太學中設工學這個項目,并不是哀家反對工學,但放在太學裏不合适,況且大宋本身就有文思院,爲什麽要另建工學院?”
大宋文思院是大宋太平興國三年建立,主管各種機械衡器制造,朱元豐的蒸汽機,目前就是在文思院制造。
但文思院和軍器所都是工場性質,不是範甯想要的教育機構。
“微臣贊成太後的意見,不在太學裏設工學,所以微臣提出專設學院,作爲朝廷軍器所和文思院的一個補充,培養那些将讀書人的智慧和工匠高超手藝結合起來的人才,同時研究軍事和民用的各種機械,比如用蒸汽機取代水車,研究新式農具,研究新式航船,研究新式紡織機器、研究更強大的兵器,這于國于民都是好事。”
曹太後點點頭,“軍事和農業哀家一直就很支持,還有紡織、采礦、航運,這些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,如果工學院是向這方面發展,而不是設計那些奇巧**,哀家就會大力支持,甚至會從内庫中撥銀來建立工學院,想必你心中已經有了方案,你打算推薦誰來主持工學院的籌建?”
範甯躬身道:“微臣準備推薦翰林院館閣校勘沈括來負責籌建工學院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