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略有些疲憊的朱佩早早躺下,範甯則陪在朱佩身旁,雖然身體比較疲憊,但朱佩精神卻不錯,躺在床上和範甯說話。
“夫君, 要不我陪你去應天府上任吧!”朱佩似笑非笑地望着夫君笑道。
範甯有點頭大,隻得苦笑一聲道:“你已經四個多月身孕了,就算我願意帶你去,嶽父嶽母也不會答應。”
“那你打算帶阿倩一起去?”朱佩繼續試探着問道。
範甯還是不上當,搖搖頭道:“真兒還小,還需要母親照顧, 她也不能同去。”
“那總要有人照顧你起居啊!要不讓阿雅跟你去,你身邊有女人,我也放心一點。”
這個倒可以,範甯點點頭,“那就讓阿雅陪我去。”
朱佩輕輕哼了一聲,便翻過身去,背對着丈夫,不理睬他了。
範甯心中好笑,便在她身後躺下,晃了晃她肩膀,柔聲道:“生氣了嗎?”
朱佩抖開他的手,滿臉委屈道:“就想不管我,甩掉我,一個人去逍遙自在。”
“我沒有這種想法,不是你和阿倩都不方便嗎?若有辦法,我肯定不會甩掉你們。”
“這是你說的!”
朱佩忽然翻過身,雙目中蘊含着笑意, “既然住在京城是住,那住在應天府不也是住?我去應天府買座大宅子, 把一家人都帶上,看你怎麽辦?”
範甯一拍腦門,他還真沒有想到這一點,他想了想道:“就怕嶽父嶽母不答應。”
“他們怎麽可能不答應,我心裏早想好了,這件事你就别管了。”
朱佩心情又好了起來,索性将頭枕在丈夫腿上,又道:“過兩天祖父要進京,可能要給你一些東西。”
“給我什麽?”範甯好奇地問道。
“具體我也不清楚,反正不是錢财之類,我隻知道三祖父給祖父寫了一封信,祖父就決定進京了。”
範甯的好奇心也勾了起來,朱元甫要給自己什麽?
三天後,朱元甫抵達了京城,朱元豐随即請範甯去府中一叙。
範甯是在去年十月去吳江拜訪過朱元甫,半年不見,感覺朱元甫又蒼老幾分。
和五年前範甯迎娶朱佩時相比,朱元甫現在已是老态龍鍾,不僅須發皆白,臉上和手上布滿了老人斑,走路也需要使女扶持,看得出他的時日不多了。
後堂上,朱元甫和兄弟朱元豐以及範甯坐在一起。
朱元甫擺擺手道:“朱元駿之事你不用給我說什麽抱歉,他雖然是我的親兄弟,但他甘願爲奸佞走狗,背叛家族和祖宗,另立祠堂,我已經和他恩斷義絕,你對他的出手,我全力支持!”
範甯連忙欠身道:“多謝祖父的理解!”
朱元甫歎口氣又對範甯道:“人生七十古來稀,我今年七十四歲,說實話,我已經很滿足了,這兩年我一直在處理身後之事,我考慮把身後财産分爲家族财産和個人财産,土地和産業屬于家族财産,黃金、白銀、銅錢、财物、房産屬于個人财産,由我的四個兒子孝雲、孝霖、孝男和孝疆平分。
家族财産我打算交給你三祖父,把兩家的家族财産合并起來,作爲整個朱家的财富,不會分給個人,每個朱家子弟每年都有分利。
另外,我的個人收藏品則交給長孫朱哲,由他來繼承,方案已經定下來了,過段時間,朱氏兩房子弟将齊聚京城,正式分配财産。”
範甯沒有接口,他不知道朱元甫爲什麽要對自己說這些,朱佩作爲嫡孫女,她的财産在出嫁時已經分配給她了,遺産繼承當然就沒有她的份,自己是範家人,朱家的财産分配和自己更沒有關系。
朱元甫見範甯神情平靜,又笑道:“佩兒其實也有份的,她的份額在她長兄那裏,我的财産分割書上會寫得清楚,将來哲兒是她由來照顧,哲兒身後的财富是由她繼承。”
範甯明白了,朱元甫實際上是把他的個人收藏品交給了孫女朱佩,隻是怕其他族人糾紛,所以經由朱哲的手轉一道。
朱元甫的個人收藏品主要是奇石、書畫和瓷器三大類,對朱哲而言,隻要給他提供壽山凍石,其他物品他都不感興趣。
範甯點點頭,朱元甫的厚愛,他将銘記于心。
這時,朱元甫又緩緩道:“我今天給你說這些事情,隻是順便提一下,讓你明白我身後的安排,但這次進京,我是要給你一些東西。”
範甯精神一振,不知祖父要給自己什麽?
朱元甫又緩緩道:“朱家在大宋的權力構圖上最早屬于三線權貴,但朱元駿的不争氣已經把祖蔭消耗殆盡,我和你三祖父都沒有了蔭官子弟的名額,一旦我們故去,朱家的爵位就斷了,徹底和權貴二字無緣,将淪爲地方豪門,很多權貴擁有的資源也會随之消失,你能猜到是什麽嗎?”
範甯沉思片刻道:“是指官場人脈嗎?”
朱元甫搖了搖頭,“朱氏文淵堂幾十年來培養了不少進士,分布各地爲官,這些官場人脈是由你嶽父繼承,他畢竟也是朝廷高官,這些朱氏門生也願意依附他,這倒不是問題,其實你也說對一半,朱家不再爲權貴,很多優秀人才将不會再依附朱家,所以我現在正在考慮把朱家的另一項财富,人才資源交給你和你嶽父。”
範甯頓時明白了,朱元甫指的是朱家培養的人才。
大宋的權貴世家會吸引大量人才來投靠,有的是自己培養,有的是恩養,他們中間的佼佼者會得到爲官的機會,出仕爲官,就像吳縣縣令高飛,他就屬于朱家恩養的門生,并提供财力支援,使他現在已升爲常州通判,像高飛這樣的頂級朱氏門生一共有十三人,都是考中進士步入仕途。
但考中進士的門生畢竟是少數,還有很多沒有考上進士的門生,他們大多出任管事,執掌朱氏各地的産業,另外還有武士,像劍梅子、徐慶等等,都屬于朱家恩養的武士,另外朱元豐培養的二十名死士其實也是朱家的人力資源。
這是另一種财産,而且有局限性,一旦朱家權貴光環消失,很多優秀人才就會自動離去,留下的大多時平庸之輩。
範甯默默點點頭,不知道朱元甫會把什麽人給自己。
朱元甫緩緩道:“我準備給你兩文八武,都是朱氏文淵堂的頂級人才,忠誠度不亞于劍梅子。”
範甯看了一眼朱元豐,朱元豐笑道:“我的二十名死士也是屬于朱門武社,其中四人就包括在你祖父給你的八人之中,其餘十六人還是繼續跟我吧!”
範甯不再客氣,起身長施一禮,“孫婿多謝祖父厚愛!”
朱元甫給範甯的兩文八武,是指兩個文士和八名武士,兩個文士一個叫公孫玄策,一個叫張博,都是四十歲左右,科班出身,是朱氏文淵堂的成員。
朱氏文淵堂位于吳江,是由朱元甫的父親創辦,由十三人組成,相當于豪門權貴恩養的門客清客之類,基本上每個權貴豪門都有這樣的智囊團組織,朱家也不例外,文淵堂由老二朱元駿掌管,幾年前朱家分裂後,文淵堂也一分爲二,朱元駿帶走七人,朱元甫留下了六人。
朱元駿帶走的七人都以各種理由辭職走了,在朱元駿被罷官後,最後一人也不告而别,投奔新的恩主。
而跟随朱元甫的六名文淵堂成員也好不到哪裏去,朱元甫在老家的三個兒子都是平庸之輩,吸引不了優秀人才爲他們效力,這六人中有兩人前年辭職走人,最後剩下的四人也萌生去意,朱元甫索性給了他們三個選擇的機會,要麽領一筆錢回鄉,要麽跟随自己的長子朱孝雲,要麽跟随孫女婿範甯。
四人中的兩人選擇了朱孝雲,而公孫玄策和張博則選擇了範甯,自此,存在了五十年的文淵堂正式解散。
相對于文淵堂的解散,朱門武社倒是一直很穩定,武社成員要麽是從各地搜羅的武藝高強的武士,要麽是從小培養的死士,劍梅子和徐慶也屬于武社成員,他們默默保護着主人的安全。
這次朱元甫給範甯的八名武士都是朱家從小養大的死士,四男四女,他們将保護範甯和他家人的安全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