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見姬大郎已死，潇湘湘走了過去，将秀兒拍死。

秀兒悠悠睜開眼睛，看到躺在地上的姬大郎，不由的吓了一跳，張口正要叫喊，擡頭看到柳月眉，臉色一變，把到了嘴邊的驚呼聲硬生生的又壓了下去，隻是一張嘴巴仍驚恐的張着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潇湘湘說道：“不用怕，她已經死了!”

秀兒這才點了點頭，向潇湘湘和柳月眉兩人道謝。

柳月眉柔聲對她說道：“秀兒，你不用害怕，你去吧啞婆叫來！”

秀兒聽了，趕緊一路小跑的出了房間。

不一會兒，她就帶着一個五十多歲的婆婆走進了房間。那婆婆身穿着一套灰色的衣裳，面容冷峻，手上還拿着一把裁剪花草的大剪刀。

柳月眉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，交到那個婆婆的手裏，說道：“啞婆，這銀子拿去給你喝酒！”

那婆婆見了，倒也不客氣，伸手把銀票收到懷中。

柳月眉見了這才柔聲說道：“啞婆，地上的這個人，你幫我處理一下。回頭我從外面給你帶好酒回來！”

那啞婆聽了，擡頭看了柳月眉一眼，又望了望潇湘湘，這才點了點頭，彎腰将姬大郎的屍體背在身上，慢慢的走了出去。

潇湘湘眼見那婆婆的眼神猶如一潭死水，看不出悲喜之下，心中不由的暗暗吃驚，總覺得這老婆婆看起來讓人覺得怪怪的。

柳月眉見了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，對着秀兒說道：“秀兒你把這裏清理一下，還有明天叫個工匠來補一下屋頂！”轉頭對潇湘湘說道：“潇女俠，我們去外面坐坐！”說着引着潇湘湘來到了陽台之上。

陽台上有一張圓形的白色小石桌，兩張石凳。柳月眉邀潇湘湘坐下，親自給潇湘湘倒了熱茶，這才說道：“潇姐姐，你今晚又救了我一次！要不是你，說不定我今晚就毀在這賊子的手裏了！”

潇湘湘說道：“妹妹不用客氣。這種惡賊人人得而誅之。我也不過是剛好遇見而已！”

柳月眉說道：“我早就聽聞潇湘妃子嫉惡如仇，今日一見，果然名不虛轉！”

潇湘湘聽了嫣然一笑。擡眼一看，隻見那婆婆正背着姬大娘的屍體走進迷魂山中，看她那樣子，戰戰巍巍的似乎随時都要摔倒一般，潇湘湘不由的擔心起來。

潇湘湘不由的問道：“這個婆婆。。。。。。”

柳月眉說道：“這個婆婆可靠得很。你别看她弱不禁風的樣子，其實力氣大着呢。我們遇到一些不好處理的事情，都喜歡叫她來幫忙。一來她不識字，二來她是個啞巴，就算看到了聽到了一些事情也不會洩露出去。雖然她平時有點貪杯，但是一個啞巴，多喝點酒又有什麽關系呢！”

潇湘湘一聽那婆婆也喜歡喝酒，不由的來了興趣說道：“原來她也愛喝酒！那天我倒要跟她一起喝上幾杯才行！”

柳月眉聽了微微一笑說道：“可惜我明天要去給王爺唱曲，得護着嗓子，要不然倒是可以陪你喝上幾杯！”

潇湘湘聽了嫣然一笑說道：“能和當今江淮第一歌姬喝茶，我潇湘妃子已經很開心了！隻怕很多人做夢，都想着能看你一眼呢！”

柳月眉聽了說道：“名聲再大又什麽樣？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！别人都看我人前風光無比，卻哪裏知道我這些年的艱辛。我五歲就被賣進了這天音坊中開始學唱曲，白天唱曲，晚上在坊裏跑腿，稍有一樣做不好，輕則不給飯吃，重則就是一頓毒打。和我同一批的，有幾個姐妹，不是被活活打死，就是自己熬不住，上吊了。好不容易，終于熬出點名聲了，卻發現身邊連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。大家都想紅，都想當第一，都想搶最新出來的好詞好曲。在你面前笑嘻嘻跟你姐妹相稱的人，一轉頭就可能出錢買兇來殺你，叫人放料黑死你！就像我現在這樣，雖然成了第一，你以爲你跳出了天音坊，卻發現一山還比一山高，你隻不過從一個牢籠跳到了另一個牢籠，還不是一樣的隻是别人的工具！人家叫你生，你就生！人家想讓你死，你就别想活着。”

潇湘湘聽了她的吐槽，不由的安慰道：“還好你現在還有王爺寵幸着。。。。。。”

柳月眉聽了冷笑一聲說道：“哼，我倒甯願他寵幸的不是我。”

潇湘湘聽了不由的驚道：“這話什麽說？”

柳月眉說道：“我們這一行，吃的是青春飯，不管你年輕的時候什麽紅什麽漂亮，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。因此大家都想趁着還年輕的時候，努力多賺一點，然後爲自己贖身，找個好人家嫁了。我現在雖然被他寵着，但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。他一個王爺，自然不能娶我們這種人。但也正因爲有了他的寵幸，我也不能去找别的好人家。等我哪一天老了，他不在寵我，我再去找别人嫁時，那也晚了！說實話，我倒是羨慕你這種，每天自由自在的，想去哪就去哪，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，想喜歡誰就喜歡誰，雖然可能日子過得苦點，但至少你是自由的！”

潇湘湘聽了不由的一陣苦笑。她知道歌女不易，但卻沒有想到，向柳月眉這樣，聲望如此之高，竟然也有着無盡的苦惱。

柳月眉看了潇湘湘一眼說道：“潇姐姐，你可别怪我跟你說這些。這些話我壓在心中好久了，一直想說出來，卻不知道找誰去說。今天我說給你聽，自己心裏也好受多了。吐槽歸吐槽，生活還是要繼續，我該唱歌的還是得唱歌！當然今天叫你過來，是想跟您說聲謝謝的！那天你在德月樓救了我，剛才你又救了我一次，總共兩次。我柳月眉雖然是一個歌女，但是不喜歡欠别人的人情。所以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，盡管開口，我一定盡量的幫你完成！”

潇湘湘今晚來等的就是這句話，隻聽她說道：“我的第一個要求，其實很簡單。你應該也猜得出來。就是那四句詩，洞庭湖畔白雲澗，白頭鴛鴦戲人間；此景世間春常有，隻是不見牽牛郎。我想知道它們的來曆！”

柳月眉聽了歎了口氣說道：“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問的！這首詞是嶽州歌姬潇月娥寫給自己的丈夫的。據說當年潇月娥名動全國，甚至連皇後娘娘都曾請她入宮演唱。後來她卻在名聲最旺的時候，嫁給了一個落泊的書生。兩人婚後定居杭州，生了一女，可不到一年，那書生卻莫名其妙的失蹤了。這首詞是潇月娥攜女尋夫，不見其音，在湘江之傍觸景生情寫下來的。那書生失蹤兩年之後，潇府突然發生了一場大火，從此潇月娥和她的女兒不知所蹤。有的人說火是盜匪放的，他們洗劫了潇府，把潇月娥和女兒都殺死了，有的人又說或是潇月娥自己放的，她尋夫不成，傷心之下就放火把自己的家燒了，然後出家做了尼姑！”

潇湘湘聽了，心中波瀾起伏，激動萬分：“難道說自己的母親就是潇月娥不成？可是爲何潇月娥這樣曾如此輝煌的人物，自己卻沒有聽說過？”

柳月眉看着潇湘湘的眼睛說道：“你一定奇怪爲什麽沒有聽說過潇月娥？”

潇湘湘點了點頭！

柳月眉說道：“這隻因潇府的那場大火之後！官府就把所有關于潇月娥的信息全部封禁了。就連她的名字也不許被提起，誰要是說起，就要獲罪下大獄。雖然過了二十多年，但是官府的這條禁令一直還在。其實經過了這麽多年，很多人早就忘記她了。因爲早就有更年輕、更漂亮，唱得更好聽的歌姬取代了她。就算官府不封禁她，她也會被人遺忘。隻不過，官府的封禁，加快了這個速度而已！”

潇湘湘聽了，不由的點點頭問道：“你說當年的潇府就在杭州？”

柳月眉說道：“正是，你從西門出一路直行三裏路，找到一座夫子山，山下就是當年的潇府了！”

潇湘湘聽了激動的說道：“好的，那我就先告辭了！”正想起身離開。

柳月眉卻說道：“别急！我明天去見王爺！你想想還有沒有别的事需要我幫忙的！如果我做不到，我可以求王爺幫你！你知道，打鐵要趁熱，你剛在德月樓救了我，我現在求他，他隻怕就會答應。如果再等個十天半個月，隻怕便有點難了！”

潇湘湘聽了這才想起了白夜非的托付，趕緊說道：“有！我想請他身邊的那個南使救我一個朋友！”

柳月眉聽了問道：“什麽朋友？”

潇湘湘說道：“她也是一個歌女！她叫姬春雪！”

柳月眉聽了，臉上一驚說道：“姬春雪？”

潇湘湘奇道：“你也認識她？”

柳月眉哈哈笑道：“認識，當然認識！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！上個月她派來殺我的殺手，這會還埋在我的花園裏！”

潇湘湘聽了不由的目瞪口呆：“你們。。。。。。”

柳月眉冷冷的說道：“就像我剛才跟你說的，我們這一行，大家都想争第一。不過我運氣比她好，所以這個第一現在還是我的，而她隻是第二！所以她才想殺掉我。剛才我也想除掉她，所以我才請了黑衣巷的殺手！”

潇湘湘這會兒完全的愣住了：“殺姬春雪的殺手是你派去的！”

柳月眉淡淡的說道：“正是！”

潇湘湘說道：“那。。。。。這件事，就當我沒說過！”

柳月眉聽了說道：“等等！既然你開了口，我就答應你！明天你帶上她跟我一起去王府裏。到時候我會請王爺派南使幫她醫治！大不了治好了，我再請殺手殺她一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