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回到房間,李巧兒說道:“這把火真是燒得巧,燒得妙,偏偏在我們要查賬的節骨眼上,所有的賬本都被燒了。”
潇湘湘說道:“現在可以基本确定,謝月華肯定是有問題的了。隻是我們還不能判斷他的最終目的,隻是保住他這些年撈到的銀子,還是想把德月樓占爲己有!”
李巧兒說道:“把德月樓占爲己有!他真把我們七彩宮當成真空了。他自己有那邊本事嗎?”
潇湘湘歎了口氣說道:“這些年德月樓一直是老謝在經營,除了每年固定給宮裏一些錢之外,他基本上不受七彩宮的任何約束!在他看來,這德月樓跟他自己的其實也沒有什麽區别!而事實也是如此!這德月樓中,大到掌櫃,小到掃地的阿姨,哪一個不是對他忠心耿耿,感恩戴德!在這些員工的心中,德月樓的老闆就是老謝!因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有七彩宮的存在!整個德月樓,知道七彩宮和德月樓關系的,也就是老謝一個人。”
李巧兒說道:“那我們該什麽辦?當年要不是夫人把七彩宮大半的資産拿出來給他,他那裏來的錢籌建德月樓!不行,我們一定要把德月樓收回來!”
潇湘湘說道:“這件事急不來。眼下我們先把婉兒救出來。”
李巧兒說道:“你知道她在哪裏?”
潇湘湘說道:“剛才我故意透出口風,讓他覺得我們已經懷疑他了。所以我想,不管他把婉兒藏在了哪裏,一定會趁着起火大亂的時候把婉兒再次轉移。你發現了沒有,剛才起火現場那麽多人,可平時跟他形影不離的小寶卻不在現場。”
李巧兒說道:“我明白了。小寶一定是帶人去轉移婉兒了。我們隻要跟着小寶,就能找到婉兒!”
潇湘湘點了點頭說道:“你在這裏守着!我答應過白夜非要保證姬春雪的安全,我們要言而有信!”
李巧兒聽了說道:“不宮主,還是我去救婉兒吧!”
潇湘湘說道:“你受了傷,先在家裏好好的調養。說不定明天等待我們的又是一場硬仗。你放心,對付這幾個小喽啰,我潇湘妃子還應付得來!”
李巧兒知道潇湘湘的性格,因此也不再争了說道:“那宮主,您可一定要注意安全!”
潇湘湘點了點頭,把房門關上,從南牆的窗口,縱身躍了出去。
行走江湖之人,每個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跟蹤方法。有的人擅長觀察、通過腳印、體型、環境的變化來确定跟蹤對象的行蹤。而有的人則擅長聽風辨味,根據味道來判斷跟蹤對象的方位。潇湘湘明顯是屬于後一種。她的鼻子簡直比狗還要靈。從很小的時候開始,她就發現,每個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樣。大部分的人并沒有感覺到這種差異,但是潇湘湘卻能敏銳的感覺并捕捉。潇湘湘的師傅也發現了自己徒弟的這種天賦。她在驚異之餘,開始對潇湘湘進行聽風辨味的訓練。爲此她還研制出了一種特别的藥水。這種藥水本身無色無味,但是卻能把每個人本身的味道增強數倍。這樣一來,當潇湘湘需要跟蹤某個人的時候,隻要把這種藥水灑在那個人的身上,那個人本身特有的味道就會增強而他本人卻毫無感覺,潇湘湘就可以從容的進行跟蹤。
這十幾年來,潇湘湘用這種方法,幾乎從未失手。所以得罪過潇湘妃子的人都很頭疼,因爲不管你什麽躲,隻要潇湘湘想找,她就一定能找得到。爲此在窮困潦倒的時候,潇湘湘甚至打算憑這個本事,去幫人追蹤爲生,但後來終究因爲太懶而放棄了。
潇湘湘的身子落在了德月樓後面的一條小巷。她從小巷走了出來,就聞到了小寶身上留下的味道。
這味道還比較濃烈,看起來他也是剛走不久。
潇湘湘帶上面紗,跟着味道,從小巷走到了大街上。味道一路向南。潇湘湘緊緊的跟了上去。
天色此時已是蒙蒙亮了。街道上早起的人們和夜歸的人都在打着哈欠。
潇湘湘跟着味道來到了一座大院之前,隻聞院中各種胭脂之味撲面而來,潇湘湘看時,隻見門上挂着一個牌匾“天音坊”,原來這裏竟然是一座歌房。
眼見前門有幾個睡眼惺忪的惡仆在守着,潇湘湘便隔着小寶留下的味道,繞到了宅後的偏門。
偏門也有兩個小厮在門口守着。潇湘湘并不急着進門,身子一轉,走到門對面,一個賣包子的攤位前。
賣包子的是個老婆婆,攤位前買包子的人寥寥無幾。賣包子的婆婆看來也是心不在焉,時不時的眼睛就往天音坊的門口瞄去。潇湘湘在她的攤前站了一會,她才用沙啞的聲音問道:“這位女俠,要什麽包?”
潇湘湘說道:“給我來兩個肉包!”
那婆婆聽了,拿了兩個肉包遞給潇湘湘,然後說道:“您的肉包!請您慢走!”
潇湘湘聽了,拿起肉包,擡腳就走。走了兩步她才發現不對,自己還沒給錢呢。她轉過頭回去一看,隻見那婆婆的注意力,又放回了天音坊的門口,竟然沒有發覺自己還沒收到潇湘湘的包子錢。
潇湘湘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生意人,特别是賣包子的,三更半夜就得起床和面準備,早上天一亮就得推着車把包子運出來,正因爲辛苦,因此他們對每一分錢都非常的在乎,再什麽忙也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忘記收錢的情況,更何況這位婆婆現在其實也并不忙,難道是因爲她年紀大了,腦子糊塗了。
潇湘湘歎了口氣,從懷中掏出銀子,走上前去,遞給那位婆婆說道:“婆婆,你忘了收錢了!”
那位婆婆聽了一愣,這才把眺望着天音坊大門的眼光收了回來,不耐煩的看了潇湘湘一眼,好像是在閑潇湘湘多事一般。
潇湘湘見了,瞬間覺得有戲極了。她還是第一次看到,賣包子的竟然嫌收錢麻煩的。
那婆婆白了她一眼,伸手接過錢,一把放進了口袋中說道:“好的,多謝女俠。女俠請慢走!”
在這一瞬間,潇湘湘突然發現,這位婆婆的手竟然無比的粗壯。雖然她手上的皮膚看起來也有些松軟幹裂了,但是她的手臂卻仍是粗壯無比。一個看起來六十多歲的老婆婆,竟然有着一個二十多歲男人的手臂,這簡直就是太奇怪了。
發現了這一點,她不由的對這個婆婆好奇了起來。很快她就又發現,這個婆婆身上散發出來的,竟然是一股青年男子的汗臭味。潇湘湘現在可以肯定,這個賣包子的婆婆,應該是有一個青年男子喬裝而成的。至于他爲什麽這麽做,潇湘湘現在雖然很感興趣,但她卻不得不轉身離開。因爲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她還要救婉兒!她還要查清楚德月樓謝月華的問題。
做爲七彩宮的宮主,無疑潇湘湘會失去很多行走江湖的樂趣,反而是多了一份責任。
潇湘湘剛剛轉身,一輛馬車就從天音坊的偏門出來了。
駕車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,隻見她身材魁梧,看那身穿着打扮,應該是鄉下的農婦。
馬車并沒用車廂,車上堆放着數個袋子,車轅上,還殘留着數片綠色的菜葉。看來這婦人是給天音坊送菜來了。
守門的兩個小厮似乎跟那婦女很熟,其中一個向她喊道:“姬大娘,下回記得把你那閨女帶來!”
這姬大娘轉頭笑道:“她倒是想進城來看看,就怕咱們鄉下人太土,不懂規矩,來了要被城裏人笑話!丢了自己個名聲!”
那小厮說道:“不要緊,她來了,我帶她到城裏逛去,看誰敢笑話她,我非撕了他的嘴!”
另一個小厮笑道:“我勸你别在惦記她了!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。你就是帶她去逛十回街,把全杭州的錦羅綢緞、金銀首飾全都買給她也沒用。人家心裏早就有人了,容不下你!我說得對吧,姬大娘!”
姬大娘聽了說道:“兩個臭小子,就盡會拿你大娘開玩笑。得,這幾貫錢,給你們拿去喝酒。别下次我來了,把我攔在門外頭!”說着從懷中掏出一貫錢來,抛給了那兩個小厮。
其中一個小厮把錢接住說道:“大娘,看您這話說的。我們就是攔自己的親爹親媽,也不敢攔您啊!”
姬大娘聽了哈哈一笑,說道:“得了,不跟你們啰嗦了。我先回去了。回得晚了,家裏的又該着急了!”
說着三人揮手道别,那姬大娘吆喝一聲,就假着馬車,走上了街頭。
潇湘湘見了,趕緊跟了上去。因爲她遠遠的就聞到,從車上傳來的婉兒的味道。
馬車穿過人流如織的街道,不一會兒就出城了。城外的道路,雖然沒有城中的平坦,但是管道上觀影遊玩的遊客依然不少。
姬大娘的馬車走得并不快。
潇湘湘緊緊的跟在身後。這時候她的嗅覺已經完全的打開,發揮到了極緻。她已經可以完全的确認,婉兒就在姬大娘的馬車之上。同時潇湘湘也發現,從這個姬大娘身上,發出的竟然也是一股男人汗液味。潇湘湘從身後看她,隻見這位姬大娘虎背熊腰,身闆挺直,手腕不動,手中的長鞭就穩穩的甩了出去。一位普通的農村婦女,什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本事?
潇湘湘心中覺得奇怪之餘不由的歎道:“今天是什麽回事?已經碰見兩個男扮女裝的了,而且一個比一個醜,一個比一個慘不忍睹,難道說,今年杭州流星女裝癖?”
這時候,隻見姬大娘的馬車一個轉彎,拐進了一條小道之上。潇湘湘豪不猶豫的跟了上去。
小道之上,雖是白天,但是人煙稀少。道路之傍,是兩排高高的樹林。好在姬大娘的馬車走得并不是很快,潇湘湘時快時慢,始終和馬車保持着一段距離。
這樣走了一段時間,路上竟然隻剩下姬大娘,潇湘湘,還有一個帶着書童騎馬遊玩的書生。
這時候那姬大娘突然喝停了馬車,轉過身來,冷冷的說道:“龜兒子,跟了老子這麽久,還不現身嗎?”他說話聲音粗犷,正是一個壯年男人的嗓音。
潇湘湘聽了不由的一愣,眼見已經被他識破,她手按潇湘劍,正想回話。突然,隻見空中一聲吆喝,兩個人拿着一張大網從天而降,直撲姬大娘。
姬大娘見了,雙腿一蹬,身形迅速後躍,同時右手已經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長劍,握在手中。
幾乎以此同時,不等姬大娘的身子落地,那書生和書童也已經出手。他書生使的是一把大刀,刀鋒逼人。那書童使的卻是一條鎖骨鏈,隻見他伸手一甩,鐵鏈飛出,隻取姬大娘的右腿。
姬大娘身在空中,回身一劍,叮的一聲,将鐵鏈擊飛了出去。便在此時,那書生的刀尖已經到了她的胸前。
姬大娘身子後仰,大刀距他的面頰也不過三寸左右。隻見他面無懼色,左掌便向上拍出。他算準了那書生這招一擊不中,必定會無法收勢,整個人連人帶刀必然會從自己的身上飛過。他這一掌拍出,就算不能把那書生打死,至少也可以将其重傷。
眼見那書生就要喪命在姬大娘的掌下,隻見那書童手腕一抖,鐵鏈瞬間一個轉向,卷住了那書生的右腿。那書生的身子瞬間在空中停頓下來,隻見他大喝一聲,大刀順勢砍下,姬大娘見了,大吃一驚,左腳一蹬,身子一轉整個人便往右邊閃去,饒是如此,隻聽他慘呼一聲,血光飛濺,他的後背仍是被那書生的刀鋒帶過,瞬間留下一條長長的傷口,鮮血直流。
姬大娘這會兒再也無心戀戰,縱身躍入了傍邊的玉米地之中,逃之夭夭。
那書生等四人見了,施展輕功,迅速的追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