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雨停了。
太陽升起,被雨水沖刷一夜之後,在陽光的照射下,整個世界看起來清晰,明亮,透徹,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。
這樣雨後的早晨,潇湘湘曾經無數次的遇到過。每一次,她的心情都是愉悅和歡暢,就像一個終于穿上新衣服的小孩子一樣,那一刻映入她眼中的,是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一面。
但是今天不一樣。
現在,她整個人的體内就猶如有一團正在熊熊燃燒,不斷膨脹的火球一般,她快要氣炸了。
她看着躺在對面的白夜雨,此刻她恨不得撲上去,像一條瘋狗一樣,把他撕碎!
白夜雨倒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。他躺在那裏,看起來像是睡着了,臉上竟然還帶着讓人着迷的微笑。
白夜雨的身邊坐着一個少女!這少女正是昨晚的那個女孩!潇湘湘變成這個樣子,一大半都是拜這個女孩所賜。
現在潇湘湘知道這個女孩叫可可。
當然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真名,但是又有誰會在乎這些呢!反正在男人的心中,這麽可愛的女孩,似乎就應該有這麽可愛的名字。
潇湘湘昨晚一晚上沒有睡!
她盯着瞪着雙眼,把可可全身上下都看了個仔仔細細。潇湘湘恨不得,自己的眼中能噴出兩團烈火,把這個小賤人活活的燒死。哦不對,不能燒死,最好是把她燒得外焦裏嫩,然後每天拉都街上去遊街,讓她被人謾罵,唾棄,被人用雞蛋扔,用石頭砸,這樣才能解潇湘湘心頭之恨。
潇湘湘知道江湖上人心險惡,但是她實在想不到,像可可這樣年紀的小女孩,竟然也會有如此惡毒的一顆心。
可可醒了。
在潇湘湘的怒目之下,可可并沒有任何的愧疚或是恐懼。她微笑着,從容不迫的整理妝容,梳頭,洗臉,刷牙,塗粉,抹口紅,一切看來是那麽的自然而淡定。
潇湘湘真希望白夜雨這時候能起來看看眼前的這一幕。這哪裏是一個農家少女,完全就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日常。
可是白夜雨偏偏睡得像個死豬一樣。
做完這一切,可可像潇湘湘微微一笑,張口說道:“我美嗎?”
潇湘湘怒目相向!她穴道被點,不但全身動彈不得,連話也說不出來。
可可又笑着說道:“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麽?哎,其實我挺可憐你的,像你這樣的老阿姨,雖然說還有點姿色,但是終歸是落日黃花,想嫁人,年輕的看不上你,年老的你看不上,隻能在江湖上繼續漂泊。我可跟你不一樣,我要趁着自己還年輕,早點把自己嫁出去,免得步了你的後塵!所以,我現在這樣對你,你做爲武林前輩應該是能理解我的對嗎?哎,本來沒有你什麽事,誰叫你偏偏要跟着他呢!你眼光不錯,可惜你們都要死了。”
可可自言自語,一邊說着,一邊拿起茶壺,倒了一杯茶,然後她從衣袖中拿出一包藥粉,倒入杯子中。
做完這一切,她嘴角輕揚,藐視的看了潇湘湘一眼,就好像一個勝利者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一般,她輕輕的搖了搖白夜雨,口中呼喚道:“白大哥,天亮了,快醒醒!”她的聲音就如鄰家的女孩一樣溫柔之極。
白夜雨打了一聲哈欠,睜開雙眼,終于醒了過來:“可可,你這麽早就醒了!”白夜雨一般坐起來,一般問道。
可可聽了低聲說道:“我平常在家,奶奶都是這個時候叫我起床的!”說完眼中已經閃出了淚光,眼光似有似無的瞄了潇湘湘一眼。
白夜雨臉色嚴肅,看了潇湘湘一眼,說道:“可可,不要傷心。你放心,弑老幼者,我必殺之!”
可可看了一眼白夜雨那冰冷和堅毅的眼神,心中不由的一慌。她趕緊抹了抹眼淚,換了一副笑臉,說道:“白大哥,不好意思,一大早就惹您動氣。這是我給你泡的茶!”
說着把那杯放了藥的茶水,遞給了白夜雨。
潇湘湘見了,心中着急,不停的喊道:“白夜雨你這個笨蛋,茶裏有毒,不要喝!”可是她穴道被點,根本就叫不出聲。
她隻有不停的翻動眼神,提示着白夜雨,希望他能看到。
可是白夜雨看都不看潇湘湘一眼,接過茶杯,一口氣就把那杯茶喝光了。
潇湘湘見了,隻有歎氣在心中罵道:“白夜雨,你就是個笨蛋!蠢豬,喝喝喝,都喝光去,毒死你了,老娘也好清靜一點!蠢豬!笨蛋!”
這時候,馬車外漸漸有了人聲。
白夜雨來開窗簾,原來,已是到了一個小鎮之上。
小鎮不大,隻有一條街道。
馬車在一家酒館的門前停了下來。
隻見老成探頭進來,對着白夜雨說道:“白少爺,金捕頭說,肚子餓了,先上樓去吃點早餐!讓我們先幫他看着嫌犯!”
白夜雨點了點頭說道:“你們也去吧!這裏有我看着!”
可可聽了,說道:“白大哥,我肚子也餓了!”
白夜雨笑笑:“你也一起去。多吃一點!”
可可點了點頭說道:“謝謝白大哥,白大哥你想吃什麽,我給你帶回來!”
白夜雨說道:“不用了,我還不餓!”
可可聽了說道:“不餓也要吃。我奶奶說,早飯是一定要吃的!這樣吧,我給你帶幾個饅頭回來!你在車上等我!”說完,就轉身下了車。
白夜雨掀起車簾,隻見老成帶着可可和阿三,走進了酒館之中。進門的一刹那,那阿三回望馬車,在他看見白夜雨的一瞬間,明顯的吃了一驚。他似乎想不到,白夜雨會掀起車簾一直看着他們。他那張陰森、充滿怨氣和仇恨的臉,瞬間一變,向白夜雨笑了一笑。
白夜雨似乎沒有看見阿三臉上表情的變化一般,微笑着向阿三點點頭。
直到所有的人身影都進入了酒館之中,白夜雨才放下了窗簾!
白夜雨迅速的轉過身來,對着潇湘湘道:“你受委屈了。我現在要解開你的穴道,不過你要向我保證,不許輕舉妄動,不要大喊大叫!”
說着,伸手一點,将潇湘湘的啞穴解開。
潇湘湘嘴巴一得自由,立馬破口大罵:“白夜雨你這個混。。。。。。”那個“蛋”是還沒出口,白夜雨一聽,趕緊伸手一點,又把潇湘湘的啞穴給點上了!
白夜雨歎了口氣,說道: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,你要是還這樣,那這一路上,到白家堡之前,我都不會再幫你解穴了!”
說着伸手一點,潇湘湘的啞穴又解開了。
潇湘湘張口正想把白夜雨大罵一頓,看了看白夜雨晃動的兩根手指,她到了嘴邊的話,又吞回了肚裏。隻見她微微一笑,淡淡的說道:“茶裏有毒!”
白夜雨一邊擡起窗簾看着車外的情況,一邊說道:“我知道!那是三魂散!”
潇湘湘一聽,不由的驚道:“散魂散!就是當年七彩娘子七彩宮的散魂散!”
白夜雨說道:“正是!”
潇湘湘聽了,沉思片刻說道:“你和七彩宮到底是什麽關系?絕情散,散魂散,這些都是七彩娘子七彩宮的不傳之秘,什麽在你眼裏看起來像是比自己家的廚房還要熟悉!”
白夜雨将窗簾合上輕輕歎了口氣,說道:“終于來了!”
潇湘湘奇怪的說道:“什麽來了,誰來了!我問你話呢你沒有聽見嗎?”
白夜雨回過頭來看着潇湘湘說道:“一會這裏将有一場大戰,這些人都是沖着我來的。我現在就幫你把穴道解開,我一和他們交手,你就沖出車去,向前跑。鎮子盡頭有一條向右的匝道,道邊樹下,我已經給你備了一匹千裏馬,你騎上馬就離開。三個月後,如果我還活着,你到白家堡來,我會把這一切的緣由都告訴你。如果我死了,今生就不要再進白家堡了。你和這件事本就沒有什麽關系,知道的也不多,想來他們不會去找你的!”
潇湘湘聽了,一臉懵逼的看着白夜雨,說道:“那你什麽辦?”
白夜雨伸手解開了潇湘湘的穴道,然後從身後拿出一把寶劍,那把劍,劍長七尺,劍鞘被塗成紅色,上面鑲着三十一顆紅藍相間的小寶石。劍柄上系着一個很小的女娃玩偶。那女娃玩偶系用生鐵熔成,右手持劍,左手握着劍鞘,左腳踏前,右腳紮後,挺身擡頭,凝視前方,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飒爽,俠氣十足。
這把劍,潇湘湘再熟悉不過了。因爲這正是她的佩劍,潇湘劍!白夜雨自然不知道,劍鞘上的寶石,都是潇湘湘在過生日的時候,請匠人鑲上去的,上面有幾顆寶石,就預示着潇湘湘的年齡有幾歲。而那個鐵人娃娃,是潇湘湘讓匠人用鑄劍剩下的鐵料,按照自己的模樣,熔造出來的。
白夜雨拔出劍鋒,頓時劍氣逼人,白色的劍鋒上,不時發出藍色的光芒。白夜雨歎道:“好劍,好劍!”
說着揮動長劍,将潇湘湘身上的腳鐐和手鐐斬斷,劍入鐵中,竟然一點聲息都沒有。白夜雨見了,不由的也驚歎起來。
他把長劍放回劍鞘之中,遞給了潇湘湘說道:“你自由了!”
潇湘湘微微一笑,接過長劍,卻沒有要走的意思。
她這人就是這樣,有時候你敢她走,她偏要跟着!有時候你讓她留,她卻偏要走。
潇湘湘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養成這樣的性子!也許這就是江湖人的任性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