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子峰穿着黑色的手工皮鞋，緩緩地行走在走廊上，接起了電話。
“趙總，今天上午的會議怎麽辦？”
電話那頭的李莉見趙子峰接了電話，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，忐忑不安地詢問。
她實在是把不準孫夢嬌在趙子峰心裏的地位，但她卻不願相信，她比不上孫夢嬌，隻當趙子峰是爲了公司的利益，以及維持他作爲華澤公司的領導，關心公司員工的人設，才不得不這麽做的。
便想着先把趙子峰的注意力移開，這樣便不會再追究到她的頭上。
“推。”
聲音沉悶，不帶一絲感情，簡短的一個字之後，趙子峰就挂了電話。
“可是，趙總……”
李莉還想說兩句，就發現已經被挂斷了，她氣得想砸了手裏的電話，想了想，咬着牙又重重地放下了。
這會，在辦公室裏坐着，她怎麽都靜不下心來。
昨晚她把孫夢嬌關在洗手間裏，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，而且趙子峰日理萬機，哪裏會管這檔子事，誰知道一切都朝着相反的方向走。
正當李莉坐立難安的時候，趙子峰挂斷電話，立即又撥了個給秘書長。
“昨天到底出了什麽事？”
秘書長接到趙子峰的電話，情緒平淡，隻一字一句的陳述，沒有添油加醋。
“羅灏的母親，王文姝來公司裏鬧，說孫夢嬌仗着傍上了你，把羅家害成了那樣，當時公司很多人都聽到了，我想孫夢嬌心裏也不好受。”
簡單了解了下經過，趙子峰緊抿着嘴，盯着遠處的醫院花園，三三兩兩的病人坐在一塊聊天，看起來一切都很閑适。
“調查監控，昨晚在洗手間的事，不是巧合。”
現在回想起來，他進去的時候，孫夢嬌身上的衣服冰涼濡濕，像是被弄濕了，而樓層裏的空調未開，冷氣開得十足，洗手間又被鎖。
她一個成年人，難道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嗎？
趙子峰的聲音冷得如同冰渣子一樣，渣得秘書長心裏一驚，卻也被他的話吓了一跳。
如果是人爲的，那也太過分了。
“好的，趙總，我現在立刻去查，有消息通知你。”
秘書長挂了電話之後，便下了樓去了保安室。
李莉見秘書長出來的時候，在她們三人面前流露出來質疑探尋的目光，更加坐立難安，總覺得自己已經暴露了。
“秘書長今天看起來特别嚴肅，你們發現了嗎？”
助理一臉開玩笑的樣子，走向李莉把文件遞給她。
“嗯。”
李莉隻能簡單地敷衍了個字，心思已經全不在這了。
秘書長進了保安室，“調出來昨晚趙總樓層的監控，給我看下。”
保安隊長見是趙總身邊的得力秘書，立即殷勤地翻找出來。
秘書長一瞬不瞬地盯着電腦屏幕，突然目光一凝，“停一下！”
保安隊長按她的要求，點了暫停。
監控畫面上，已經到了下班時間，孫夢嬌和李莉進了洗手間之後，李莉出來了，還在門口停留了一會才離開，監控畫質模糊，并不能看清到底做了神，但很明顯，她出來了，孫夢嬌沒出來。
秘書長心事重重，實在難以相信，這事居然是李莉幹的。
先找李莉談談？
亦或是直接報告給趙總？
秘書長出了保安室，在這個問題上難以抉擇，但她是隸屬于趙子峰，吃他這碗飯的，第一時間應當是爲他效力。
她當機立斷便把看到的一一彙報給了趙子峰。
至于怎麽處理，證據确鑿，這是趙子峰的事。
趙子峰守在孫夢嬌的床邊，已經整整過了五個小時了，點滴一直沒停過，可她還是沒清醒。
似是睡夢中夢到了什麽，她即使昏睡中，眉頭依然緊鎖。
他輕輕地撫平她的眉頭，輕聲哄道：“安心睡，有我陪着你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聲音足夠的溫柔動聽，給人安定，還是孫夢嬌已經從噩夢中掙脫出來，眉眼間漸漸地舒展開來。
讓她變成這樣的人，他一個都不會放過！
日落西山，紅黃色的夕陽照亮了整個地平線，一直蔓延半邊天，華澤集團到了下班時間。
所有的人都差不多離開了，秘書長才從裏面出來，在李莉的辦公桌面上敲了敲。
“收拾下，明天不用來上班了。”
秘書長語氣冷淡，不帶丁點兒的情緒，像極了職業上的冷酷和絕情。
李莉是這麽過來的，過關斬将了多少人，才辛辛苦苦坐到這個位置上。
“秘書長，你這是什麽意思？趙總不在，你最大了嗎？随便開除一個員工，你還沒這權利吧？”
李莉當然不服，她站起來趾高氣揚地和秘書長争辯。
她的姿色這麽出衆，隻要假以時日，長期在趙子峰身邊工作，日久生情，她便能淩駕于這些人身上，随意調遣。
秘書長不跟她過多廢話，隻淡淡地道：“趙總的決定。”
李莉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，她也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，但她既然做了這樣傷害人的事情，就該受到懲罰，即使是她也幫不了。
李莉震驚地望着秘書長，顫着聲音問：“真的是趙總說的？”
秘書長沒有遲疑，很肯定的點點頭。
李莉還是不信，拼命的搖頭，拽住秘書長的衣袖懇求道：“你肯定是騙我的，我是你培養出來的，坐在這有多麽不容易，你也知道的，你能不能幫我和趙總求求情，他肯定會聽你的留下我！”
秘書長不忍，但一想到監控裏的畫面，就再提不起半分的同情心。
她不動聲色的扯開李莉的手，提醒道：“下次做事，用腦子，别意氣用事，孫夢嬌的事，趙總已經知道了，證據都擺在眼前，你覺得趙總還會留你嗎?”
李莉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，一個勁地搖頭，“不會的，趙總不會喜歡那個女人的！”
秘書長平日裏由着她，那是因爲并不影響工作，而且她做事出色，并不會将工作和生活混在一塊。
“趙總的私生活，輪不到你來操心吧？”
秘書長說完之後，便把手裏的辭退信放到了她的桌面上，忍不住勸了一句，“好自爲之。”
李莉看着桌面上的辭退信，實在不甘心，抓起就朝秘書長大方向跑，哭着懇求道：“我錯了，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？我真的知道錯了。”
秘書長歎了口氣，不動聲色地撥開她的手，推開她道：“這一次，我也幫不了你。”
秘書長想起之前和趙子峰在電話裏說的話，心中終于明了了。
秘書長是幫李莉求過情的。
“趙總，李莉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，希望你能放過她一次，以後我保證，她不會再犯了。”
電話那頭的趙子峰沒有絲毫的遲疑，隻冷漠決絕地道：“你姑息她，要不你們一起走？”
秘書長瞬間就住了嘴，回了聲，“好，趙總，我知道該怎麽做了。”
就連她這樣的老資格爲李莉求情，趙總不但不給面子，甚至還牽連上她。
可見他對孫夢嬌的在乎，已經遠遠超過作爲他的助理該有的關心，更超過她們這些人。
所以李莉走，那是必然的，也是無可挽回的。
“看在我培養你的份上，我再勸你一句，少惹孫夢嬌。”
她不像這些年輕的助理一樣，喜歡八卦别人的關系，但有一點肯定的是，孫夢嬌在趙子峰心裏的地位，恐怕超乎尋常的深。
即使是她，也是通過這件事，才發現的。
連秘書長都救不了了，李莉目光呆滞地拿着辭退信，失魂落魄地往外走。
她所有的計劃和希望，都在這一刻破滅了。
離開了華澤，她的工作沒了，她想一躍成爲趙子峰夫人的機會也沒了。
羅灏下班回家，見王文姝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罵罵咧咧的，眉頭輕皺，哄道：“媽，誰惹你生氣了？氣成這樣？”
王文姝見着兒子，頓時就滿臉委屈地訴起苦來，“灏灏，你說說看這個孫夢嬌，這個掃把星，到底哪裏好?”
昨天被趕出來，她一直忍着怕羅灏發現，誰知道越想越覺得難受，一個人實在忍不下去了。
羅灏一聽她又說孫夢嬌的不是，哄的心思便散了去，臉便拉了下來，不耐地道：“媽，你别聽風就是雨的，這些跟她沒關系，你沒事别提她了行嗎？”
王文姝本就受了一肚子的氣，這會聽到羅灏還有意無意地幫着孫夢嬌說話，心頭的火氣就一下子爆發出來了。
“灏灏，你還幫着她說話，她和她們公司老總一對奸夫淫婦勾搭在一塊，我罵她，她連聲都不敢吱，你說她清白嗎？不是她攪得我們羅家雞犬不甯，我們羅家現在至于混成這樣嗎？”
羅灏沒聽她後面說了什麽，隻逮住了一句話，不可置信地問：“你罵她？你去她公司找她了？”
王文姝一時口無遮攔，忘了，還是把自己招了出來。
她知道羅灏反感自己去找她，但她怎麽能放得下孫夢嬌對羅家做的這些事？
怎麽能放任她在外面逍遙自在，而羅家過成現在這樣？
羅灏見她不吭聲，眉頭一皺，陡然提高聲量道：“媽，你老實告訴我，你是不是去找她了？”
王文姝見羅灏臉色嚴肅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，有些畏懼地垂下頭，輕聲應道：“嗯。”
羅灏簡直是拿她沒辦法了，一臉的煩躁，更是反感她的做法。
“你怎麽知道孫夢嬌公司在哪兒？你都說了些什麽？”
王文姝剛想說什麽，唇瓣一起，辛初怡不知何時站在了兩人身後，輕輕咳嗽了下，疑惑地問：“媽，你去找孫夢嬌了？”
王文姝這才想起昨天辛初怡跟她說的話，将剛要說出來的話生生咽了回去。
“還不是都是你！”
要不是之前辛初怡煽風點火，王文姝會想着去孫夢嬌公司鬧嗎？
羅灏此刻将原因都歸到了辛初怡的身上。
聽得辛初怡滿頭冒火，拽住羅灏的肩膀就往後掰，“羅灏，你給我說清楚，怎麽是我了？我一個孕婦，你不幫着我去找孫夢嬌理論也就算了，難道媽爲了我這樣做，你還要怪到我的身上，你！你還有沒有良心？”
王文姝被他們吵架的聲音吵得煩悶，怒吼道：“好了，别吵了，這事是我一個人自作主張去找的，跟初怡沒關系！你别怪初怡了，她也委屈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