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夢嬌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,倒是真有些意外,看了看周圍瘋狂的人道:“李總天天日理萬機,還真沒想到,會來酒吧玩。”
她比誰都了解李總,所有的時間,幾乎都給了公司吧,哪裏有空閑的時間出來消遣。
那對于她來說是奢侈的事情。
李總從包裏翻出一包煙來,往圓桌上一扔,抽了一根出來,動作娴熟地點燃,吸了一口。
那煙霧頓時在李總周圍彌漫開來。
“我的确很少來酒吧,要麽是爲了工作,要麽可能是爲了喝酒。”她喚了一聲服務員,要了好幾瓶酒。
她幾乎是自嘲地笑了笑,“是不是也沒見我抽過煙?”
她見孫夢嬌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上的香煙處,垂眸輕笑。
那些閃爍不停的燈光,時有時無地落在他們這個卡座,也照在李總的臉上,一會暗一會亮。
這是第一次讓孫夢嬌認識到,這個向來精明能幹的李總,也會有這麽煩惱的一幕。
而且她似乎也找不到人傾訴,一直壓抑在自己心頭,無處宣洩。
“李總,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?”孫夢嬌的心思敏銳,也許和她自小就自卑的心裏有關。
小時候,别人一家都開開心心的上學上班,在一塊享受家庭的樂趣。
可她放了學,就要去醫院陪自己的爸爸。
哪怕後來羅志國一家收留了他們父女,她還是覺得自己是局外人,根本沒辦法融入到他們生活中。
也或許他們也沒把她當成家庭中的一員。
不然王文姝也不會這麽對待她。
李總抽煙的動作一頓,沒正面回答孫夢嬌的話,服務員剛好把酒拿過來開了蓋,李總抓了一瓶就開始給自己面前的酒杯倒酒。
“什麽心事?我今天不過是來喝酒的。”她倒滿了一杯,笑着道。
孫夢嬌不怎麽喜歡喝酒,除了當初爲了羅灏的事情,鬧騰過,現在想來真是可笑。
她替孫夢嬌也倒滿了一杯,沒說兩句,就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,直接仰頭一飲而盡。
“李總,你喝得太猛了!”孫夢嬌見她喝酒的這架勢,有些生猛。
并不如她強顔歡笑那樣,沒什麽事情。
而是肯定壓着什麽,而不好對她說。
她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,端着酒杯,盯着裏面的酒液道:“這酒啊就得這麽喝,那冰涼辛辣的感覺從喉嚨處一直滑下去,仿佛能忘記許多事,沒那麽多束縛!”
孫夢嬌擔憂地看着她,她也不緊着追問,抿了一口酒,直覺得辛辣,感慨道:“的确辛辣。”
這酒孫夢嬌還是第一次喝,比起她之前在酒吧的,濃度要更高。
就孫夢嬌喝了一口這空檔,李總又喝了一杯,一杯接着一杯,很快就空了兩瓶。
孫夢嬌眉心輕皺,看着對面一個勁喝酒的李總,知道她心情不好,想借酒澆愁。
她知道一個人心情壓抑到極點,或許喝點酒,真的能暫時緩解下吧。
她也沒敢再勸。
“夢嬌,你怎麽在這?”一道熟悉帶着嬌俏的聲音從孫夢嬌的身後響起。
孫夢嬌轉頭,見是上次在夜店幫過的女孩子,笑着道:“是啊,小敏,這麽巧,你也來這玩啊?”
她還是那副小太妹的打扮,與宴會上的端莊絲毫沾不上邊。
小敏走了兩步,走到孫夢嬌的旁邊坐下,看到對面的李總也絲毫不拘謹,反倒很熟絡地打起招呼來,“李總,聽說你最近想打官司?”
聽這語氣,兩個人是認識的。
李總剛才隻淡淡掃了一眼小敏,繼續喝自己的酒,當她一說這話的時候,李總喝酒的動作一頓,擡眸瞪了一眼,仰頭又是一杯。
根本不打算搭理小敏。
孫夢嬌更是驚詫了,拉着小敏,低聲問:“什麽官司?”
這事李總可是丁點的消息都沒透露,即使陪着她來喝酒,她都未隻字片語。
小敏靠近孫夢嬌身側,用手掩着嘴,靠近她耳側小聲道:“她和她老公的離婚官司。”
這倒是讓孫夢嬌吃驚了,沒想到這麽能幹的李總,居然和她的遭遇如此類似。
她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顧自喝酒的李總,恍然大悟。
“要不你勸勸李總?”孫夢嬌怕她喝多了,見小敏和李總之間關系好像不錯,主動提議道。
小敏癟癟嘴,聳了聳肩,“愛莫能助!”
這兩人還在這商量着誰上去勸勸,李總不理她們兩個,放下酒杯,從卡座上離開,往舞池中間走去,甩着頭發,盡情地跳起舞來。
孫夢嬌的視線落在李總的身上,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。
小敏收回目光,給自己倒了一杯酒,歎了口氣道:“可能李總作爲事業上的女強人太強勢了,天天忙着工作,老公在外出·軌了,她一直是個好強的人,不願對誰說這事,但現在是因爲她和她老公要打離婚官司,我們也才知道。”
小敏的歎息聲裏,透着濃濃的無奈和可憐。
孫夢嬌也歎了口氣,拿起酒杯跟小敏的酒杯碰了碰,感慨道:“女人就是不好做,女強人,家庭主婦,練就十八般武藝,可能男人才不會出·軌,但這樣我們還要男人幹嘛?”
小敏和孫夢嬌閑聊了兩句後,跟她的朋友一道離開了。
李總從舞池上下來,又連續灌了兩瓶酒,直到醉得頭趴在桌面上,才罷休。
孫夢嬌見她趴倒在桌子上,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,“李總?李總?”
喊了兩聲,沒什麽反應,隻聽到她嘟囔着,“再來一杯……”
孫夢嬌知道她是喝醉了,趕緊扶着她離開了酒吧。
她将李總扶上車,放在後座,自己上了駕駛位,系好安全帶,轉頭問:“李總,你家在哪裏?我送你回去。”
李總哼哼兩聲之後,沒了聲響。
孫夢嬌耐着性子繼續問:“李總,你家住在哪裏?”
李總半睜着眼睛,擡起頭看了看孫夢嬌,傻笑道:“格瑞酒店1602房。”
酒店?
孫夢嬌稍稍詫異過後,踩着油門往格瑞酒店的方向開去。
到了格瑞酒店門口,她一孫扶着李總上了樓,開了1602房間的門,将她扶上·床,幫她脫了鞋。
“夢嬌,謝謝你啊!”雖然李總喝地酩酊大醉,但迷迷糊糊中還是感覺到孫夢嬌在幫她脫鞋,還是感激地道了一聲謝。
孫夢嬌将被子給李總蓋好,環顧了下酒店裏的擺設。
這是個高級的酒店套房,裏面的設備很齊全,到處都擺放着李總的私人物品,看來她應該不是暫住在這的。
從剛才樓下的酒店服務員能喊出李總,可以看出她是這裏的常客了,應該住着有一段時間了。
“李總?”孫夢嬌試探性地喊了一聲,李總沒有反應。
她歎了口氣,想說什麽,卻又憋了回去。
她走出去,替她關好房門,離開了格瑞酒店。
車子行駛在孫上,霓·虹燈璀璨,内心卻一片灰白。
就算像李總這樣能幹的人,能賺錢能養家,還是擺脫不了被出·軌離婚的命運。
她和羅灏呢,更是連個開端都沒有,就以這麽屈辱的方式結束了。
女人有時候活得太累,一點意思都沒有。
到趙家别墅的時候,她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,已經接近淩晨了。
看來是剛才送李總回去,耽擱了接近一個小時。
她推開門,打開玄關處的門,準備換完鞋,上樓梯。
誰知,剛将一隻腳踏上樓梯的時候,瞧見隐在黑暗處的亮着一簇紅色的星火。
大廳的沙發上,燈未開,但那紅色尤爲亮眼。
他還沒睡?
孫夢嬌輕皺了眉,心裏嘀咕一聲。
“去哪了?”趙子峰低沉帶着質問的嗓音響起。
孫夢嬌放下腳,轉了個方向,往沙發邊走,“這麽晚了,你怎麽還沒睡?”
走進一看,她才發現趙子峰臉色黑沉,下颚緊繃,嘴裏叼着一根香煙,那雙深邃湛黑的眸子透過袅袅煙霧看着她。
即使隐在黑暗中,被黯淡的光線照着,他輪廓分明的臉,更爲立體。
剛才孫夢嬌走過來,帶着一股風,帶着酒味飄進趙子峰的鼻腔。
他的臉色更深沉了些,仿佛周身都是低氣壓環繞,冷得讓人凍結成冰。
聲音冷銳,帶着強烈的怒意,再次問道:“你去哪裏了?”
趙子峰一隻手放在膝蓋上,另一隻手從嘴邊拿下煙頭,摁滅在煙灰缸内,還沒來得及等孫夢嬌解釋,他手一伸,直接将她拽進了懷裏,一個翻身,徹底将她壓倒在沙發上。
“啊!”孫夢嬌猝不及防,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,忍不住驚呼出聲。
靠得越近,她身上的酒味越發的濃重。
趙子峰緊抿薄唇,将她的雙手舉到頭頂死死壓住,似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話,“和誰去喝酒了?”
“李總。”孫夢嬌怕他有什麽異常的舉動,嘴快得立馬脫口而出。
話一出口,趙子峰的臉色就立即好了些許。
孫夢嬌趁機詢問:“李總是不是要和她老公打離婚官司了?”
趙子峰闆着臉,瞬間松開了孫夢嬌,聲音淡漠地道:“少管閑事。”
孫夢嬌不甘不願地反駁道:“李總是我的上司,她心情不好,我不過就是關心關心,怎麽就叫多管閑事了?”
她從沙發上起身,還是見趙子峰不願多談的樣子,徑直上了樓。
二.李總全身酸軟地進了辦公室,脫了外套搭在椅子靠背上,搖晃着頭緩解身上的不适。
孫夢嬌一直看着李總進了辦公室,見她雖然昨天喝得這麽醉,今天來還跟個沒事人一樣,準時準點上班,不得不佩服起李總對工作的認真。
但她裝得再好,還是沒法掩蓋昨日醉酒後,今日的疲态。
她起身去休息間泡了一杯醒酒茶。
李總還沒坐下,就接到了趙子峰的電話。
“趙總,是不是有項目?”李總習慣性地問。
電話那頭的趙子峰,聲音依舊淡漠,“需要幫你處理離婚的事嗎?”
李總眉頭緊鎖,直接回絕道:“不用!”
趙子峰稍稍停頓之後道:“嗯,有事就說,公司可以幫你。”
李總輕笑,“謝謝趙總的好意,我心領了,但我自己的私事想自己解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