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十點,海城機場遭遇百年難得一遇的飛機失調,失控的客機撞進候機廳,雖然提前做了疏散工作,場面依舊混亂。
機場到處都是尖叫聲和哭喊聲,江離和一群顧客跟着空姐正往綠色通道走,一男子忽然憤怒地撞開他,抓着空姐的脖子怒聲道“醫生怎麽還沒有來?我女朋友堅持不住了。”
空姐吓了一跳,被他推的一個趔趄,幸好被江離扶着才沒有跌倒“先生,你冷靜一點,醫生馬上就到……”
“你女朋友在哪裏,讓我看看吧。”一道輕柔的女聲從人群中脫穎而出,陳橙一身卡其色風衣,裹着橙色圍巾,露出一張清秀的臉,“我是醫生。”
江離不期然對上她的目光,扶着空姐的手一僵,目光微寒,客氣地沖空姐笑了下,轉身就要走。
萬萬沒有想到,她居然和陳橙同坐一列航班,還是以這樣奇特的方式再見。
時光沒能沖淡她的心有芥蒂,反倒是讓她愈發不痛快。
江離扯了扯唇,權當沒有見過這人,擡腳離開,目光卻被一襲白色衣角吸引,愣愣地看向飛奔過來的男人。
長眉飛入鬓,星眸如點墨,五官棱角分明,雖然不再年少,可還是記憶裏熟悉的模樣。
她垂眸,心底惴惴拉扯着,不禁冷笑今日還真是巧了,故人一個接一個地紮堆來湊熱鬧。
“謙凡,我在這兒。”陳橙擠開人群沖男人揮手,目光不自覺滑向呆立原地的女人,不自覺握緊了拳頭。
江離隔着無數人影都能感受到陳橙充滿敵意的目光,不禁諷刺一笑,目光從厲謙凡身上收回,随着人流往前走。
厲謙凡,不是她該看在眼底的男人。
相見,不如不見。
茫茫人海,仿佛有某種緻命的魔力誘惑着厲謙凡轉移視線,目光落在那一抹耀眼的白色身影上,記憶中那道纖纖人影很快重合,熱意在他胸口翻滾“江離~”
原本奔向陳橙的腳步一轉,厲謙凡面色一變,不顧一切地脫離了醫療隊伍擠開人群,伸手拽住了江離的胳膊“江離,等等!”
仿佛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,周遭的喧嚣哭喊都歸于平靜,離他很遠很遠。隻有江離一頭海藻般的長發,以及那張慢慢轉頭的俏臉。
四年不見,她面上褪去了青春校園的稚嫩青澀,精緻的妝容下卻還是那張他刻在骨子裏的容顔,如玫瑰般嬌而不豔,芳華灼灼。
沒有叙舊,沒有質問,厲謙凡冷硬的棱角瞬間融化,将她拉進懷裏上下檢查一番“你怎麽樣?有沒有受傷?”
江離喉嚨一哽,目光卻愈發冰冷“先生,你認錯人了。”她拉下厲謙凡的手,抽出自己的胳膊,“我不認識你。”
厲謙凡眸底翻湧的情緒歸于平靜,靜地讓人窒息,仿佛壓抑着某種可怕的信号,甚至若非是這般混亂的場景,他能當場将眼前之人揉碎在懷裏,質問一番。
當下,他卻穩了情緒,一字一句道“我找了你四年。”
江離死死抿唇,害怕自己說出什麽踐踏自己尊嚴的話,面色愈發疏離冷漠“你是醫生吧?現場很多人受傷,你的同事還在等你。”
她客氣地笑了笑,站遠了一步“我沒有受傷,多謝關心。”
“江離!”厲謙凡掃了眼四處救治傷患的同事,白色的外袍被他攥出了褶皺,“等我……”
“謙凡,那邊有一位女患者傷情嚴重,你怎麽還在這裏?”陳橙好不容易擠過來,見兩人旁若無人地黏在一起。
厲謙凡眼底的光芒比當年更甚,那是對江離愛的信号。
她捏緊了拳頭,心中對江離咬牙切齒地恨,面上卻笑地溫柔大方“咿?這不是江離嗎?你也是這一班飛機回國的嗎?有沒有受傷?”
江離避開她的手,冷漠地近乎不近人情“别碰我。”
陳橙一僵,有些委屈“我隻是關心你。”她站在厲謙凡身側,捏了捏他袖子,像是在撒嬌,“謙凡,我說錯什麽了嗎?”
厲謙凡卻連一個眼角餘光都無暇給她,定定看着江離,抓着她的胳膊“等我忙完,我有話和你說。”
不遠處,醫療隊的同事急忙大喊“厲醫生,病人撐不住了,你那邊忙完了嗎?”
有警察和醫療隊及時趕到,現場的混亂漸漸平息,恢複了正常撤退的秩序。厲謙凡三人俊男美女的組合就格外引人注目。
“謙凡,你趕緊去吧,我陪着江離。”陳橙善解人意地走到江離身邊,“畢竟,我們也好久不見了。”
厲謙凡深深看了一眼江離“等我。”說罷,便連忙轉身去醫治其他傷者,認真投入的姿态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。
哪怕是剛經曆過災難的候機廳,他依舊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。
“怎麽?又動心了?”陳橙仿佛川劇變臉一般,水潤的眸子翻湧着怒意,唇角露出嘲弄的笑意,“被人甩過一次還不甘心,現在還想上趕着插入我和謙凡之間當小三?”
江離收回目光,掏出紙巾擦了擦眼睛,随後将紙巾丢進垃圾桶,嗤笑一聲“不好意思讓一讓,你髒了我的眼睛。”
陳橙面有怒色,一閃即逝,片刻又笑得得意“你也就隻剩耍嘴皮子的本事了。”
“耍嘴皮子不是你的強項嗎?”江離身材高挑性感,又穿着高跟鞋,生生高出了陳橙半個頭,說話時刻意低頭彎腰,睥睨的姿态,“人前溫柔善良,人後惡毒猙獰,這就是時下流行的白蓮花嗎?”
“你!”
鈴——
江離的手機忽然響起,打斷了陳橙的話。她看了眼律師事務所的來電,丢給陳橙一個鄙夷的眼神,接起電話離開“張律,我剛到海城,出了點事故,明天一早就來報道……”
陳橙咬牙切齒地看着她的背影“江離,我不會給你接近謙凡的機會!”
剛一轉身,猙獰的面孔甚至來不及緩和,厲謙凡迎面而來,神色焦急,“她人呢?”
陳橙慌忙換上溫和的神色,委屈道“接了電話就匆匆走了,聽聲音是個年輕的男人……”見男人面色一冷,她愧疚低頭,“對不起,我沒能留住她。”
厲謙凡攥緊了拳頭,呼吸深沉,之後不發一言地離開,背影有些寂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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