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她依舊在緊緊的握着厲謙凡的手,努力揚起一絲微笑,想讓厲謙凡放心,她原本并不想要把自己的變化告訴厲謙凡的。
但是想到這裏的情況嚴峻,江離也不希望自己給厲謙凡增加更多的麻煩,她知道誠實的面對醫生,或許是對病情最起碼的尊重。
“你做的很好,我的小離是最聽話的,放心,你一定會沒事的,發燒可能隻是因爲一路上的奔波,所以才會讓你的身體變得很虛弱。”
“我給你打一針,很快你就會好起來的,我知道你很怕痛,聽話,稍微忍一下,很快就不痛了。“
厲謙凡一邊安慰着江離,一邊從護士的手中接過了退燒針,他不希望是自己所預想的最壞的結果。
可是從現在開始,他不得不做好萬一的準備,于是他便給了護士一個眼神,護士連忙拿着注射器上前,厲謙凡親自抽取了江離的血液樣本,讓護士拿去檢驗。
“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覺,等你醒過來的時候,一切都好起來了。”厲謙凡語氣極其溫柔的安慰着眼前的江離。
撫摸着江離的側臉,看到江離緩緩的閉上眼睛,他很害怕江離再也沒有辦法睜開眼睛面對自己。
可是他也不允許自己胡思亂想,盡管他的雙手在不停的顫抖,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躺在自己面前的人,竟然是江離。
而他身爲一個醫生,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所有的本能,他慌亂的心,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平靜,他很害怕江離的病情發生一些變化。
“厲醫生,你現在應該馬上更換防護服,并且做最徹底的消毒。”護士站在一旁提醒着厲謙凡。
可是厲謙凡卻依舊守在江離的身邊,一動未動。
護士無奈隻能轉身,默默的離開了,而理查德也一直等在帳篷門口,期待着厲謙凡的出來。
許久之後厲謙凡才站起身,轉身離開了帳篷,按照護士所說的,對自己的全身進行了徹底的消毒,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。
忽然有一種無能爲力的感覺,他不知道,檢驗結果一旦出來之後,自己會變成什麽狀态,他很害怕是最壞的結果。
理查德看到厲謙凡的狀态,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厲謙凡,他隻能對着厲謙凡開口,“你已經很久都沒有休息了。”
“從現在開始,我命令你進行休息狀态,你放心,已經有一批新的醫護人員前來支援了,所以我們的工作會有别人來分擔。”
“你不需要這麽擔心,相信我,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讓疫情得到控制。”理查德向厲謙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他也是很擔心厲謙凡在這種狀态下,沒有辦法完完全全的投入到工作之中,到時候反而會給他們的工作帶來更大的麻煩。
可是厲謙凡想要找到一件事情,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他實在沒有辦法一直這樣擔心着江離。
“不!我現在就是應該認真的工作,我應該馬上研究出治療的藥物,隻有這樣即便江離确診了,也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。”
厲謙凡的喃喃自語,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帳篷,他的動作有些急促,手上的動作也有些淩亂。
理查德連忙上前直接抓住了厲謙凡的手臂,“厲謙凡,你冷靜一點,現在檢查結果還沒有确定,你自己就已經如此混亂了。”
“你讓外面的那些病人如何的依靠你?你讓江離如何的依靠你,你不要忘記了,就是因爲她對你的信任,所以才會讓她在面對病情的時候,如此的冷靜。”
理查德大聲的警告着眼前的厲謙凡,他實在沒有辦法看着厲謙凡這樣混亂。
在江離到來之前,他從來都不敢相信厲謙凡竟然也會有失去理智的這一面。
而厲謙凡則用力的推開了面前的理查德,“你讓我怎麽冷靜?躺在那裏的人是我的命,你讓我怎麽冷靜?”
“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,如果他在這裏發生了什麽意外的話,那麽留在這裏的将是兩具屍體,我絕對不可能丢下她自己一個人回國。”
江離是他的命,這一點,厲謙凡從來都沒有否認過。
或許隻有江離在他的身邊平安無事,他才會有充足的勇氣去完成自己的夢想。
但是此時此刻,看到江離倒在自己的面前,厲謙凡再也沒有辦法保持自己的冷靜,他覺得都是因爲自己的自以爲是,所以才害得江離此時此刻病倒了。
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。
理查德站在一旁,看着厲謙凡懊悔的樣子,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去安慰厲謙凡。
“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,你不要去想最壞的結果,或許江離隻是因爲舟車勞頓才會高燒,很快就會沒事了。”
理查德第一次感覺到語言的蒼白無力,他也第一次切切實實的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被感染之後,他身爲一個醫生,與其他的親屬并沒有别樣的感覺。
其實在病魔的面前,他們也隻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,他們害怕自己被感染,同時也害怕自己身邊的人被感染。
他們擔心自己家人的心情是一樣的,隻是理查德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,他實在沒有辦法像厲謙凡一樣,充滿了牽挂。
厲謙凡蹲坐在地上,整個人都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靈魂。
他努力在江離的面前表現出是個冷靜的樣子,可是,在躲避開江離的視線的時候,厲謙凡也是如此的脆弱。
他現在好像一下子明白了,當江離知道他出國的真正目的的時候,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,或許這一切都是對他沖動任性作出決定的一種懲罰。
理查德不要再去理會厲謙凡,他知道厲謙凡真正需要的,就是一段時間來接受現在的情況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厲謙凡緩緩的站起身來,再一次回到了江離的面前,看着江離雙頰不自然的泛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