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有馬後炮的嫌疑。
但是也在這最後一刻,突然洞悉了封林晩的目的。
人最大的原罪之一,就是容易過份自信。
自以爲強大的人,便會愈發覺得,全世界都該圍繞着自己旋轉。
即便是那些弱小的,也會時常覺得,全世界都在針對他。
但其實,也隻有承認了自己的存在,其實無關緊要,對于整個世界、宇宙而言,甚至毫無價值,才能跳出局限,看問題看的更加清晰、清楚。
大部分的玩家,天然都覺得,他們既然進入這個真實的遊戲世界來針對封林晩。
那麽理所當然的,封林晩的對手、敵人就應該是他們。
封林晩大部分的展開,都是爲了給他們挖坑。
源于此,許多人的思路,都是朝着這個方向一路狂奔過去的。
也因此,才有了封林晩玩女号這樣可笑的猜測和懷疑,最重要的是···還有很多人相信了。
而此刻,白胡子九級否定了自己的重要性。
他明白過來,封林晩所做的一切,都是在争取。
争取來自遊戲之王的關注。
封林晩的對手不是他們,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遊戲之王。封林晩在圖變,他要自創主線,向遊戲之王發起挑戰···在遊戲之王的遊戲世界裏。
白胡子九級張嘴就要提醒。
他要喊出來。
告訴所有在場的玩家,他們都被封林晩騙了。
眼下是解決封林晩最後、也最關鍵的時刻。
但是他的聲音,始終沒有沖出喉嚨。
遊戲世界的公平,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緻。
哪怕他是現實中的九級強者,但是面對身邊一個近戰類玩家的偷襲,他還是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。
傳說級的匕首,正刺入他的背心。
那天然附帶的麻痹效果,阻止他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。
白胡子九級想要回頭看清,那個偷襲他的玩家的嘴臉,卻在光化中被迅速的踢出了遊戲。
最後一眼,看到的卻是鶴先生那張錯愕至極的臉。
以及鶴先生揮動長劍,滿臉憤怒的,朝着他身後殺去。
“原來···是我看錯他了嗎?他居然不是那個内應。”白胡子九級快速在現實中的某處蘇醒,随後将自己在遊戲世界裏看到的、發生的一切,壓縮成一個記憶球,朝着喬五爺送去。
遊戲世界中,在白胡子九級眼中,正應該與暗殺他的人搏鬥的鶴先生,此刻卻與一個存在感極弱的玩家站在一起,看着發生在大堂内的一樁樁戲碼。
“還真是了不得啊!用不了多久···最多一個月,大半個世界,都會流傳惠空和尚與繡衣的故事。故事雖然簡單,但是卻将倫理、禁忌、朝堂争鬥、利益紛争、以及即将發生的寶物争奪,都以一層唯美的愛情爲皮,包裹了起來。”
“而這些,豈不正是人們茶餘飯後,最喜歡聊的話題?”鶴先生感慨的說道。
“你還有心情感慨嗎?柏拉弗(白胡子九級)雖然被你暫時騙過去了,但是那些十級強者,可不是開玩笑的。”存在感極弱的玩家說道。
鶴先生笑道:“不要緊,我身後有大佬罩着,我們仙鶴一族,雖然沒出過什麽特别出類拔萃的強者,但是誰讓那些仙風道骨的高人們,最喜歡用咱們仙鶴一族做坐騎裝逼呢?”
“這可是一張龐大的關系網,我的幾個叔伯,說起來都算是聖人的記名弟子。我的表親們,也有許多在赫赫有名的強者麾下當職。沒有證據···他們不敢動我。”
聽這話,鶴先生的本體,自然是一頭仙鶴。
“倒是你···真不怕被查出來?”鶴先生反問那個存在感極弱的玩家。
“沒辦法,老婆要移民,星河雖好,但是站在高處,反而壓力更大。做完這一單,我就和老婆移民異世界了。那個世界的上限不高,但是世界晶壁很厚實,十級要想進去,先得和整個世界死磕。最主要是,那個世界的氛圍很和諧,而且風景很好,我和我老婆都喜歡過更加安逸的生活。”
“我不過是條雜魚,沒有十級會爲了我,付出太大的代價。”存在感極弱的玩家說道。
封林晩安排在玩家中的間諜,一直都是兩個。
當白胡子九級察覺到,隊伍裏有叛徒後,就故意讓鶴先生出來賣破綻。
讓白胡子九級将對叛徒的懷疑,百分之九十都放在了鶴先生處。
反而是察覺不到,那個存在感極弱的玩家,悄悄的在暗中向封林晩透露消息。
在同樣的遊戲世界裏,封林晩本也不可能做到無所不知,但是有了眼線,他才能處處提早一步。
兩人對話期間,整個劇情、事件還在推動。
首先是宛城,人人都知道了惠空與繡衣的故事。
假如惠空還活着,那一定容易被人抓住各種細節錘死,畢竟···單身狗的憤怒是很可怕的!
但是人已經死了,逝者爲大,這樣的故事,反而開始變得美好起來。
人們發揚着對美好愛情的期待,開始美化、神化惠空和繡衣之間的故事。
當然,其中也少不了有一些人的引導。
比如文知府···既然有些事實已經無法改變,那就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鋪墊。
又比如陳老闆等人,雖然聖僧佛法周邊可能不好賣了,但是稍微改一改,聖僧惠空與繡衣姑娘的愛情合體周邊,還是很有價值的嘛!
更别提,惠空和尚留下的三枚舍利。
雖然惠空有言,其中金色的那枚是留給天子,剩下兩枚交給文知府自行處理。
但是消息沒有捂住,傳出去後,自然引得各方人士心動。
不僅僅是那些達官權貴,許多江湖草莽,或者隐于山野的修士,潛伏于幽暗的妖魔,都紛紛在觊觎它們。
此時的封林晩,扮演完了惠空和尚。
已經正式退場。
他此刻能夠察覺到,原本‘模式化’的遊戲世界,似乎在他的指掌之間,有了一些‘軟化’。
最明顯的是,屬于他封林晩本來的力量,已經有一絲絲一縷縷的穿過了屏障,滲透了過來。
而對于封林晩這個境界的存在而言,一縷就等于全部。
“世界并沒有徹底落入我的掌控,我設定的主線···似乎與原本由遊戲之王編造的主線接軌了?”封林晩的目光看透了虛無,看到了那香火越發鼎盛,卻又說不出古怪的清泉寺。
現在的清泉寺,求平安,求福祉的人少了,求姻緣,求愛情的,卻大增。
而原本在清泉寺内地位特殊的那個孩子,現在的處境十分尴尬起來。
同齡的小和尚,原本對其多有嫉妒,如今既然其靠山沒了,難道還不趁機落井下石,進行報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