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上天對他們的考驗,似乎并未結束。
“是誰!竟敢殺我神子!”狂風從天外吹來,烏雲遮住了天空,一條巨大的黑色獨眼巨蟒從雲層中探出半個身子。
雖然被殺死的神裔不少,大多數的神明,也并不将自己的這些雜血後裔放在眼裏,真正當一回事。
但是總有例外。
而很顯然,石佑便碰到了這個意外。
當然,憑那被殺死的幽靈神裔,擁有較爲完整的靈智,就可以看得出來,他被特别看重一些,也是有原因的。
一個個新奇、古樸、簡陋也粗糙的文字,在石佑的手指彙聚,然後變化成了一把文字組成的長劍。
看着那從天而降的巨蟒,石佑叫出了他的名字。
“劇毒之神,獨眼巨蟒索斯。”
但見烏雲中,半個巨蟒的身體,從天穹之上探了下來。
巨蟒隻是半個身子,就足足有數百米長幾十米粗,一口下來怕是連地皮都要被它刮去一層。然而石佑面對它,卻毫無懼色。
看着眼前這個凡人,并沒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,跪求饒恕,獨眼巨蟒十分憤怒,他張大了嘴巴,将大片的黑雲吞入腹中,然後張嘴吐出,化作一片毒風吹息而來。
毒風所過之處,萬物消融,即便是高山和湖泊,也如同被烈日烘烤的冰淇淋一般,迅速的開始融化。
毒氣所過,部落中,亦有許多人在無知無覺中被化爲塵埃。
石佑劍一橫,踏足在地,數劍斬出。
無形的力量将天空割裂出幾個口子,那些巨大的口子,以更快的速度将毒氣吸收進去,送往未知的空間。
轟!
伴随着毒風的消散,四周的巨木都紛紛倒塌,地面也在寸寸崩裂。
這是一場恐怖的災難,但是更令人難受的是,這個世界上,幾乎所有的人族,都早已開始習慣這種災難。
何處生、何處死,何處收集故鄉···。
石佑已經邁步走上雲端,他的腳下,踩着一個個文字。
每一個文字落下,都會定住一片區域,穩定住那擴散的毒氣。
一些文字的種子,落在那些少年的身上。
無需石佑多言,這些少年們便自發的行動起來。
他們手捧着文明的火種,驅動着那些由石佑落下的巨大文字,開始将毒氣,往一個具體的方向驅趕。
“你還有心去管别人?既然你這麽喜歡你的這些同族。那我便好心,将他們全都殺死···。”
說罷之後,獨眼的巨蟒吐出更多的毒氣。
作爲以劇毒規則封神的神明,獨眼的巨蟒雖然并不是一流神明,但是在運用劇毒這一塊,卻也當真有其獨到之處。
石佑手中的劍不斷的劈砍在那巨蟒身上,火星四濺中在巨蟒身上拉扯出一道道的傷口。
他以文字凝練的長劍,帶着一種絕對的鋒銳意志。
而就是這種鋒銳,竟然傷到了神明的身軀。
巨蟒的鮮血從雲端灑下,劇毒的血液将地面腐蝕的坑坑窪窪,血色幾乎彌漫罩住了整個部落。
“你說你們是神,但是在我們眼中,你們卻并未比地獄的魔鬼更加高貴,你們都視我們如豬羊,那今日我便要學習老師,行那屠神之舉。”站在雲端,石佑一手持劍,一手指向被劇毒腐蝕的部落。
數千個不同的文字,以他的身體爲中心,朝着四周輻射、蔓延。
而落向大地的毒血、毒氣紛紛消散,仿佛從不曾存在過。沒有了毒血和毒氣的侵害,部落中即使慌亂依舊,因此喪命的人卻銳減了許多。
而那些文字,又扭成鎖鏈,纏繞在巨蟒身上。
巨蟒使勁的掙紮,卻無法掙脫。
作爲神明,這樣的遭遇,讓他覺得憤怒又羞愧,更有散發着無能狂怒的味道。
毒氣、毒風、惡疫、詛咒,各種鬼祟的手段層出不窮,大量的人開始受傷,卻并未死去。
他們正在哀嚎,等待拯救。
石佑不得不再次分神,去拯救那些需要幫助的人。
文字圍繞着石佑循環,但是石佑卻将這些充滿了靈氣的文字,灑落整個部落。
随後抱着某種決心,手捧着劍,一頭撞向那巨蟒。
獨眼巨蟒被這強大的力量沖擊了一下,屬于人族文明新生的文字力量,直接将這條無法無天的巨蟒斬斷成了三截。
它那充滿了毒素的鮮血,也被文字形成的力量直接蒸發,根本無法灑向大地。
手持着劍,石佑縱身而起,一劍刺穿了獨眼巨蟒的額頭獨眼,凄厲的慘叫聲從巨蟒口中傳出,震動高空。
于是諸神都被這動靜所吸引了過來。
他們再次看到了令他們恐懼的一幕。
一位神明,正在遭到一個凡人的淩虐···甚至是屠殺。
在無數文字的圍攻下,在文明之力的鎮壓下,那巨蟒瘋狂的嘶吼着,他召喚着神明同伴,呼喚着他們的神名,乞求得到幫助。
但是所有的神明,卻都隻能無力的看着。
因爲他們被靈魂之主莫奈、死亡之神等等強大的神祇虎視眈眈,他們已經失去了肆意妄爲的能力。
劇毒之神,獨眼的巨蟒隕落了。
他的身體在文字燃燒的火焰中,被化爲了灰燼。
隻有一枚眼珠,消失在廢墟中的部落裏,不見蹤影。
石佑滿頭白發,疲憊的從雲端落下。
此刻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老人斑,身上的皮膚也都起了褶皺,眼神更加的渾濁,幾乎看不清任何的事物。
獵殺神明,并非毫無後果。
劇毒之神臨死前的詛咒,讓石佑承受着極大的負擔。
任誰都能夠感覺到,在石佑體内的力量,已經就快要全部消散了,他的身體已經崩塌,隻是因爲一股信念的力量,強行支撐着他。
被他幫助過的少年們,大多走到他的身邊。
他們遲疑着,想要上前攙扶。
卻又害怕,将這個老人,破敗不堪的身體一觸便碎。
“你們不必爲我感到悲傷。”
“我已經留下了文明的火種,記住我送給你們的文字,那将是我們人族···永遠都打不碎的脊梁。”石佑用最後的力氣說着話。
當他說話的時候,他的身體也跟随着一起,正在消散。
“家園毀了,我們還能重建,人死了,總有一天,新的生命,會誕生。隻有文明···隻有屬于我們自己的文明,才會是永恒的,它會成爲點亮我們前進的燈火··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