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當然不是精靈的好心。
事實上，他們隻是将最淺薄，最粗糙，也對身體傷害最大的一些超凡手段，傳授給了人族。
完完全全的将人族，當做了一次性消耗品在使用。
精靈們的真善美，大多都隻是針對他們自己的同族。
對于那些連區區一百年都活不到的人族，在他們的意識裏···人族與他們蓄養的牲畜，沒有太大的區别。
大量的人族，在戰争中死去。
人族的人口，開始巨量的消亡。
“其實，你可以采用更溫和的方式。甚至可以直接傳授給人族超凡的法門。爲什麽偏偏選擇了這種，最爲殘酷的手段？”波雅公主質問着封林晩。
她并不是人，隻是一團能量。
但是她有着同理心。
她也爲這戰争的殘酷，以及大量人族無意義的犧牲，而感到驚心。
世界是封林晩的。
人族是由李知殊和白小甜他們聯手創造的。
但是這并不代表着，這些人族就應該是他們手中的玩偶，任由他們生殺予奪。
這就與，父母生下了子女，并不代表可以随意操控子女的人生，甚至生死是一個道理。
封林晩的表情中，夾雜着沉重，眼神越發的深邃：“欲得文明之興盛，必經文明之痛苦。沒有這痛苦，人族又談何崛起？”
“今天精靈們這樣欺辱人族，等到日後人族興起之後，再來捕捉精靈，販賣爲奴，肆意的玩弄。也就成了因果。”
這就好比，遠古洪荒時期，人族是妖魔的口糧。
等到了人族徹底坐穩天下後，妖魔隐遁山林，依舊要面對修道中人的追殺一樣。
這種在短暫的瞬間，看起來貌似的不公，實則就是一種來自天道的公正。
昔日因，今日果。
今日果，明日因。
因果輪轉，綿延不盡，也就有了這世間萬物的不斷延續和發展。
封林晩現在是天道，而不是一個路見不平，憤而拔劍的俠客。
他不可能再簡單的，平鋪直叙的去考慮所有的問題。
手掌一翻，在封林晩的引導下，死亡神系開始運作。
他們吸引着這天地之間，即将消亡的靈魂，牽引到了亡者的國度。
然後用羽毛與靈魂比重。
那些有着堅定信仰的靈魂，會被他們所信仰的真神，牽引入他們的神國。
開始一段全新的旅程。
當然，那也未必是一件好事。
當靈魂進入神國，固然可以永享神國内的安甯。
但是，卻也失去了爲自己而奮鬥的一切機會。
若是神明隕落，神國崩碎。
那些沉醉于神國安甯的靈魂，也都會跟着一起，徹底的消亡。
亡者國度中，靈魂重量太輕的靈魂，會被丢入亡者之河。
他們将在這條充滿了苦難的河流裏，經受漫長時間的沖刷，直到他們洗清了自己身上的罪孽，才會重新踏入新的旅程。
而那些靈魂重量，比羽毛重些的靈魂，則是會通過他們生前的所作所爲，判定他們的去向。
有些可以選擇，成爲亡者國度的居民。
而有些，則是可以選擇，消磨掉今生的一切，踏入再一次的生命旅程。
現在的亡者國度，真正做主的，就是王钰。
這個世界，漫長的歲月裏，在封林晩的刻意培養下，他早已凝聚了強大的神格。
死亡和輪回，都隻是他神格中神職的一部分。
世界颠倒，戰争和殺戮，引起的大規模死亡，讓死亡一系的神靈，開始迅速的強大。
他們的神力變得充沛，他們的身影，開始遍布這個世界個各個角落。
當然，他們也像是整個世界的旁觀者。
從不插手任何的鬥争，隻是默默的注視着，然後收割走失敗者的靈魂。
“父親！”八歲的兒子，看着二十歲的父親，倒在獸人的鋼刀之下，發出泣血的悲鳴。
就在大約半個小時以前，這個八歲的孩子，才剛剛親眼目睹，自己三十幾歲的爺爺，被一刀砍掉了半個腦袋。
奔騰的怒血，在八歲孩子的體内，瘋狂的轉動着。
他的身體，不規律的膨脹，身上的肌肉，就像要爆炸一般。
但是這股恐怖的力量，還是被勉強束縛在了他的體内。
精靈們傳授給了人族沸血咒。
這是一種，無魔力施法的咒術。
引用的是人體内的生命力。
以燃燒生命力爲代價，讓一個普通人，在極短的時間裏，擁有一定程度的超凡戰鬥力。
但是這也會，将人燃盡。
一場戰役過後，哪怕僥幸活下來。
也會成爲一個身體比煤渣還要脆弱的廢人。
然而，人終究是有智慧的。
經過數不清的人，通過犧牲生命爲代價終結。
那燃燒生命力爲代價獲得的力量，被他們以血脈爲紐帶，進行了傳承。
父親死了，那麽燃燒生命力，得到的力量，會有一部分傳承給兒子或者女兒。
如此一代一代，終将有一日，有一人，得到強橫之極的力量，卻又将這力量，牢牢的束縛在體内，發揮出這數代犧牲，而傳承血脈之力的終極威力。
被開發、進化、改變的，不僅僅隻有沸血咒一種法術。
還有許多其它類似的手段。
人們在犧牲中總結，通過死亡來領悟。
從戰火中，提煉出真正适合人族，通往強大的法門。
希望的花朵，永遠綻放在，仿佛永遠看不清光明在何處的永夜。
封林晩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。
然後悄然的動了動手指。
那個一刀砍向八歲孩子的獸人，他的身體裏，突然有某個機能出現了‘卡殼’，身體僵硬了一瞬間。
八歲的孩子，抓住機會，用石刀刺破了獸人的咽喉。
他活了下來。
出于某個他所無法理解和知道的存在，一瞬間的憐憫。
他或許可以将那股怒血的力量傳承下去。
或許不能。
出手幹預，本來對封林晩而言，毫無意義。
然而，他終究是人，而不是内核冷血的天道。
他可以推動殺戮，卻不能對殺戮視而不見。
“或許，這才是我應該感受的吧！感悟天道的規律和運轉，卻也要維持人的良知和底線。”封林晩悄然的歎氣。
随後，那瘋狂的戰場上，一些細小的變化和意外，變得有點過于頻繁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