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材魁梧,相貌堂堂,眉宇之間雖也有幾分蕭索之意,但是依舊可見豪爽。
倘若不是早知内幕,單看此人面相。
确實難以相信,這是一個販賣妻子,以圖榮華富貴的男人。
當然了,從古到今,将自己的妻子作爲籌碼,然後送給别人享用,以圖獲得報酬的人渣數不勝數。
曾經島國不少公司領導,經常夜宿下屬家中,代替自己的屬下,慰問他的妻子,那也是常規操作。
但是,像龔美這樣,送妻送的如此高調。最後還跟着曾經的妻子改姓,甚至篡改祖宗的,卻絕無僅有。
當真是應對了那句‘人把臉不要,百事可爲’。
看到封林晩不搭話,酒樓的掌櫃尴尬的站在一旁。
南來北往的客人見多了,掌櫃的已經察覺到,這個名滿汴京的不懂和尚,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他這小小的酒樓,而是龔美。
他與龔美也是老相識。
不過隻知道他也是蜀地老鄉,至于究竟是何來曆,卻從未聽其說起過。
在汴京城内做什麽營生,也并不了解。
隻是出手倒還算闊綽。
“你要喝三碗酒,每一碗酒,都在示威。都聽說不懂大師爲人樂善好施,最是慈悲不過。如今卻爲何如此咄咄逼人?”龔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,目光灼灼的看着封林晩。
所謂能忍常人不能忍者,必成常人不能成之事。
他能把自己老婆送給别人,還親眼看着自己老婆與别人日日交歡,也當真是個狠人。
這樣的狠人,當然不會是一個蠢貨。
至少···不會是常規意義上的蠢貨。
所以,他知道,封林晩的目标一定是他。
封林晩在打量他,他也在打量封林晩。
啪!
一大塊銀餅子拍在桌子上。
封林晩的視線掃過整個大堂。
“三碗酒的酒錢,買你這蜀香閣一天的營收,掌櫃的不會不答應吧!”
視線掃過所有面露不忿的酒客,封林晩又接着說道:“當然,所有人的酒賬,都算在和尚我頭上。”
那些不滿的視線,頓時全都收斂起來。
紛紛打包了酒菜,然後離開了酒樓。
甚至連酒樓内的那些小二、夥計,也都在掌櫃的招呼下,上了滿滿一桌豐盛的菜肴和幾壺好酒後,便都離開。
原本還算有些人氣的酒樓,徹底隻剩下兩人。
“聽說你和皇宮裏的貴人說得上話。貧僧所求不多,自那藤遜妖道敗亡之後,國師一位一直空懸,貧僧想要借用一下将軍與貴人的關系。”封林晩給出了一個,足以讓龔美相信的借口。
有時候,一個理由,一個借口,無須說服所有人。隻要那個固定的人相信,也就足夠了。
在那些常規意義上的好人眼裏,封林晩扮演的不懂和尚,是一個真正的佛門高僧,有着偉大的德行和情操。
如果封林晩告訴他們,他要走後門,成爲新的國師。
那麽他們絕不相信。
但是龔美就是這樣一個卑劣之人,他本能就會質疑人世間的各種真善美。
如此坦誠的告訴他陰暗、肮髒的東西。
反而容易獲得其信任。
果然,聽聞了封林晩的要求,龔美沒有拒絕,而是先仰頭喝了一口酒。
“我能得到什麽?還有她,能得到什麽?”龔美問道。
雖然他隻是一個傳話的人,但是個人的利益,卻擺在前面。
“黃金千兩,以及皇後之位。”封林晩給出了自己的承諾。
龔美眼前一亮,整個人都像是打了濾鏡一般,變得明亮、清晰起來。
“如何證明?”龔美又問。
不錯!
畫大餅,吹牛皮,誰都會。
千兩黃金不少,他不信一個普普通通的和尚能夠拿出來。
而皇後之位···這是多少人盯着的位置。
又豈是區區一個和尚可以能許下的?
封林晩袖袍一揮。
卻見桌面上,整整齊齊的疊上了一摞金條。
這些玩意,對于封林晩來說,毫無價值。
現實中,單憑一元星河币,就能兌換不少。
整片星空的資源支持下,黃金早已算不得什麽貴重金屬。
看着桌面上的金條,龔美眼球都快爆出來了。
再也無法維持原本的表面平靜。
他飛快的抓起桌上的金條,然後認真的一枚枚檢查着。
作爲銀匠,他自然能夠辨認,這些黃金不僅都是真的,并且純度極高。
“這就是貧僧的誠意。待到貧僧成爲了國師,自然能夠幫助貴人,影響朝局。”封林晩許下承諾。
其實哪怕他什麽都不做,任由一切發生。
那位劉妃,也會因爲天子的寵愛,以及自身的謀略、計算,成爲皇後乃至皇太後。
他之所以來見龔美,爲的是接近劉妃,與她産生瓜葛,可以更加近距離的觀察。
雖然韓湘子說,讓他調查清楚狸貓換太子的真相。
依照洞悉深入層次不同,得到不同的認可。
但是封林晩難免多想。
更認爲,對方要看的,其實是他在整件事中的反應以及扮演的角色。
“大師果然信人!此事在下應承了!”龔美懷抱重金,滿臉堆着笑容,此時方才顯得猥瑣。
封林晩卻忽然道:“貧僧已有誠意,但将軍可有任何憑證?”
龔美一愣,這才想到,千兩黃金絕非小事。
眼前這個和尚,又豈會這麽輕易的便信了他,把這些金子這般便給了他?
當然,這個時候,讓他再将黃金交出來,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。
“大師,想要什麽做抵押?”龔美問道。
封林晩說道:“聽聞你與貴人曾經也有一些因緣,如今貴人入宮,你卻緊随而去。難道就當真不怕,天子一時見你心煩意亂,砍了你的腦袋?”
趙恒對劉娥很顯然是有情的。
否則也不會爲了這個女人,既在當初對趙光義的命令陽奉陰違,又在成爲皇帝後,爲了她與朝臣爲難,随後在穆皇後死後,執意要将其封爲新的皇後。
而一個男人,越是喜歡一個女人,就越是對她的過去在意。
這是一種占有欲作祟。
哪怕是所謂的真愛,那也不是真的毫無芥蒂,而是因爲愛壓制了心中的惡念。
龔美聞言,先是面色大變。
緊接着顯露掙紮之色,最終還是咬牙說道:“當初送劉娥入襄王府的時候,我曾經當着官家的面,自斬了一刀。”
封林晩聞言,很自然的視線下移。
龔美微微夾住了腿。
一切無聲勝有聲。
“我錯了!他不止是個狠人,更是個狼人。比狠人還多了點東西!”
“不過比起真正的男人,他現在又少了點東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