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是第一世,還是第二世。
封林晩都明白一個道理。
任由你如何的山盟海誓,情義千金。也抵不過诋毀銷骨。
爲什麽娛樂圈裏越是高調的夫妻,越難以長久。
也不是沒有最初真情實意的,而是在這背後,惡意揣度的人太多了,多到無以招架,多到不知道什麽時候,就會從什麽地方,射出一根冷箭,穿透心髒。
人非聖賢孰能無過?
封林晩讓王钰幫忙,将一部影像傳遍天下。
爲的就是将溱天子與那男妃之事,激到風口浪尖的同時。
引得那溱天子妒恨發狂,越是莫須有的‘情敵’,越是讓他心中嫉恨,卻又無處發洩。
這怒火積蓄久了,總歸是要找到一個宣洩口的。
到那個時候,這滿都城的世家豪門,就看哪個倒黴,先觸黴頭了。
若是一般的情況下,封林晩即便是底線低了點,也不會用這樣的手段,讓别人替自己的算計背鍋,踩着别人的屍骨往上爬。
但是空幽大陸,着實令封林晩自覺惡心。
這裏的所謂世家豪門,有一個算一個,滿門屠了就不會有冤枉的。
圈養人畜,人獵場,人肉骨場,人皮作坊···這等駭人聽聞的場所,在這諾大的溱國都城中,大大小小的便有數百處。
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,被如同牲畜般屠宰。
這樣的地方,簡直令封林晩惡心。
他終于也知道,爲什麽王愛國王院長,那個看起來那麽和藹可親,那麽品性高潔的人,昔年會是連滅數個世界的狂人。
有些地方,從根子上就是爛的,就是腐朽的。
越是有堅持的人,便越是瞧不過眼。
如此一來,自然也唯有用最殘酷的手段,進行最無可奈何的救贖。
那一夜的煙火下,第二天便是溱國的鐵騎在都城進行了血洗。
隻是注定是找不到任何痕迹的。
封林晩是安排機器人去放的煙火,等到事成之後,所有的機器人都啓動了自毀裝置,炸的連渣都不剩。
又有道始天王幫忙遮蔽,哪怕是有精通卦算之人,也算不出這背後是誰在搗鬼。
這樣一來,溱國天子便瞧何人都像是第三者。
那些曾經愛慕過蕭美人的人,無論男女,都成爲了懷疑對象。
當然了···其中最值得懷疑的,便是雲浪這個未婚妻。
更何況,他(她)還消失了。
所以,在真相不明的情況下,曾經盛況一時的裴家,便首當其沖,面臨着溱天子的怒火。
小院之中,封林晩與道始天王相對而坐。
庭院裏放着火盆。
“溱國的鐵騎,已經從門口過了五次,卻始終未曾登門。多靠前輩了!”封林晩對道始天王如此說道。
道始天王手裏拿着一塊記錄儀,正學習着星河時代的文化知識,深陷其中難以自拔。
“你若真的有心謝我,何妨給我弄個好些的身份?”此時的道始天王也知曉,在星河時代,原生種大抵算是最特殊的,說是星河貴族也不爲過。
作爲八級強者,他不至于爲那點身份癡迷。
他更想體驗的是,原生種那肆無忌憚,穿梭無垠的本事和特權。
按道理講,八級修士本身就有跳躍世界的能力。
但是那也隻是按道理,所謂尺有所長,寸有所短。
大羅金仙,四個字涵蓋了諸天世界永恒不朽之意。
但是這也未必對應了所有修行者。
根據道始天王的描述,他的境界,在于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态,說不清道不明,卻又高出了那些所謂至境的修士一重,進入了更深的莫測層次。
說起來好像玄乎,其實就是閉着眼瞎蒙,蒙對了算運氣。
越是強大的文明,越是能将每一層境界的大抵狀态、表現形式,進行十分淺白的解讀。
反而是那些渾渾噩噩的,才會像是腳踩西瓜皮。
封林晩苦笑一聲“您倒是敢開口,隻是您終究還不是我們的人。有些事情,您也隻有深入其中,才能更加深有體會。”
道始天王隻知原生種尊貴,卻也不知這玩意,頗像祖星時期的華國國籍。
看着老百姓多,人人都有。
但是外人想進來,想讨要一張,則是千難萬難。
哪怕是那些本來出去了,又想回來的,也大多被拒之門外。
這既是身份,也是血統,更是标簽。
甚至就是一種認可。
當然了,道始天王是八級修士,屬于特殊人才,如果表現好,證明自己無害,不是異世界來的奸細,成功拿到籍的可能,是要比一般的異界土著高不少。
至于那些混了血的,已經算不得純粹人族的,便罷了。
他們是沒資格的。
什麽?
爲什麽唐詞、烏娅還有柳青梅可以穿梭世界,猶如原生種一般?
那又不同。
嚴格來說,唐詞、烏娅等人,在戶籍上,屬于是封林晩的‘私有物品’,性質上與‘寵物’‘召喚獸’其實沒什麽區别。
所以,他們無法自行穿越,隻能跟着封林晩一起行動。
至于柳青梅···有白小甜去懇求白大佬出手,加上柳青梅的境界也不算太高,搞不出大亂子,一個身份的問題,還能被卡住?
凡事自上而下,可是由來簡單的。
話題回轉,封林晩開口對道始天王道“溱天子爲了一個男寵,不惜要滅了裴家滿門,如此一來不免惹得人心惶惶。隻需他再多做幾件錯事,這溱國的江山,就要風雨飄搖了。”
“我若在這個時候,在天下分崩離析,亂象叢生之時,舉起一支大旗,匡扶天下正道,重塑乾坤,再造人倫,使得這方天地,重歸道德正朔,可否爲仙?”
道始天王呵呵冷笑了兩聲,然後說道“我倒是記得,在三萬多年前,有個亂古天王,曾經也一人一杆旗,插旗插變了整個星空,甚至建立了一個史無前例強大的帝國,妄圖以整個世界的人,一起崇拜他,敬仰他,祭祀他,強行打開天路,成就真仙。”
“不過後來,還是死了,雖然後人都說他隻是消失,忽然不見蹤迹。但是我很确定,他已經死了。”
看了封林晩亮眼,然後道始天王繼續說道“因爲,我在‘天’的印記裏看見過他。他的帝國很強大,所有人都認爲他就代表了天。所以後來,他就成爲了天,并且是天的一部分,存活形式甚至還不如陰煞君。陰煞君尚且還保留了幾分,他則是完全喪失了自我,僅僅隻是如同傀儡般存在。”
道始天王的意思,封林晩懂了。
欲舉反旗,便多假借天之名。
等到真的成了亘古不見的君王,那便真的天人合一,再也難分彼此了。
所以,若要成仙,就隻能與凡間世俗,保持一個若即若離的态度。
既不能太遠,仿佛隻是一個不可信的傳說,毫無真實存在感。
卻也不能太近,讓人們覺得似乎觸手可及。
這個尺度要拿捏好,可真的是太難了。
“如此說來,我要想有一番盛名,還需當扶植可造之材起來,讓他做了帝王,而成了我的仙名?”封林晩說道。
這種事,也并不罕有。
一如張良與黃石公師徒便是如此。
亂世時手持天書,出世救天下,輔佐明君,匡扶大道。
等到天下太平,再抛下一切,飄然而去。
何等的潇灑,何等的自在,一股仙意,便立刻撲面而來。
“說來也巧,這裏的國朝,也喚作‘溱’。”當然這隻是譯音,事實上無論是文字還是文化還有語言,都是不同的。
封林晩能把這裏的話說的那麽好,全賴穿梭儀的功勞。
“既然如此,那便且先等等看吧!”封林晩點了點頭。
門外,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。
随後便聽到了凄慘的哭号聲,慘烈的打鬥聲,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。
等過了半響,這些聲音又漸漸淡了。
這代表着,靠着他們居所後院的最後一戶人家,也沒能逃過去,還是被溱天子麾下的鐵騎給屠了。
開弓沒有回頭箭,有些殺孽一旦打開了,就像是釋放了關在籠子裏的猛獸、魔鬼。
再想驅趕回去,可沒那麽簡單。
那些絕戶滅門的将士們,拿了好處,手持天子令,吃的腦滿腸肥,豈會願意收手?
更何況,這本就是一個,道德底線幾乎爲零的地方。
“你倒是不着急。”道始天王似乎也和封林晩聊天,聊的稍微有了點興緻。
這倒是有點稀奇的。
畢竟境界差距太大,多數時候,除了交流與星河時代相關的訊息,涉及其他時,猶如夏蟲語冰,難以溝通。
幸好道始天王還不是那些動辄以百萬年計算壽命的真正老古董,否則交流就更難了。
封林晩見道始天王難得真有談興,也不那麽快結束話題,而是順勢往下說道“有什麽着急的,先出頭的都是幌子,真正到了江山崩壞,争龍立位的時候,方才有真正的數方蛟龍現身,相互撕咬,最後顯露峥嵘。”
“我雖然不能那麽晚才投資,但是也要先等到整個局勢更加糜爛,有幾處反王,點燃烽火時,再說其它。”
道始天王活了萬年,什麽沒見過?
之前也隻是順口一說,真講這些道理,他遠比封林晩明白。
聽了封林晩的話,掐指一算,笑着對封林晩道“此去東南七百裏,有一個角鯉村,你若能在那裏尋得你的有緣之人,這一番你倒是有成事的可能。”
封林晩聽了之後,卻沒有火急火燎的往東南方向趕。
而是反而問道“可是已有潛龍乍現,顯露峥嵘?”
雖然大的王朝,一旦有了更替之變,人道折射影響天道,以至于天機混亂。
但是道始天王畢竟是八級修士,小小一個空幽大陸上的王朝變幻,此時又還未至徹底爆發之時,他要算出某些東西來,着實不是什麽難事。
道始天王道“你既已知曉,爲何不去?”
封林晩好笑道“我爲何要去?”
道始天王倒是也微微被封林晩的反問給問的一愣,他倒不會認爲封林晩是在刻意擡杠。
“我既是逆天而行,要成那亘古未有的此界真仙,必然不能尊了天意,順從天機轉移,龍氣變幻之事。我若要輔佐一人,登頂帝位,必然是要尋一個合心意的,哪怕是他命比紙薄,哪怕是他一無所有。唯有如此,也方才顯得我的手段高明。”封林晩聲音中,夾雜着清冷。
自有一股驕傲,從骨子裏,由内向外的迸發出來。
此時的封林晩···像是在發光。
卻不料,雲浪正巧路過,很不客氣的說了一句“難道不是因爲,害怕與那天機勃發,受天寵幸之人接觸太多,提前引來了此界天意的重視,遭了天譴?”
封林晩扭頭怒目而視。
這年頭合情合理的裝個哔,怎麽就這麽難?怎麽就這麽難?
能不能少點拆台黨,少點杠精?
老老實實的都做個好忽悠的憨貨,不好麽?
道始天王倒是眼神頗爲深邃的看着封林晩,點了點頭道“倒是說的不錯,假如當年的亂古天王能像你這般想,隻怕也不至于此。”
聽這話,倒是認可了封林晩的理由。
“與人相交,都有因果糾纏,今日因,來日果。與天相交,何嘗不是如此。亂古天王爲了統帥諸地,成爲萬古第一帝,自然是巧借了天意勃發之勢,将那散落民間的蛟龍,全都給抓了出來,若不能收歸己用,便全都取了精魄,收了氣運,全都供養了自己。”
“如此又豈不是爲自己埋下禍根,種下苦果。待到所有人祭祀他之時,何嘗又不是祭祀那些爲了成就他,而枉死的冤魂野鬼?隻怕他融于天意,也有那些因果牽絆,厲鬼鎖拿的緣故在吧!”
這麽一解釋,封林晩摸了摸頭。
然後橫了雲浪一眼,大意爲“爾等凡夫俗子,焉能懂得我這般苦心孤詣,深謀遠慮?”
安安靜靜的待了三月。
當然,其間少不了,在這原本就已經風雨飄搖的都城之中,攪亂風雨,同時向天下宣揚溱天子的昏庸與殘暴。
濟州的一位都護,率先反了。
他的長子,昔年與那位蕭美人是同窗,二人交情不差。
至于有沒有斷袖分桃之事,外人就不得知了。
畢竟,男人也不像女人,還有一道膜來證明,在現任之前,還有沒有前任。
即使是那位溱天子初時貫穿,美人也曾雪雪呼痛,依舊難免心中有些挂礙,未曾真的放心。
畢竟越有權勢的男人,占有欲就越是旺盛。
有些東西,可以不要,但是别人不能先上手了,或者拿去了。
更何況,蕭美人對于溱天子而言,可是心頭寶···。
因爲這段往事,濟州都護的長子,被溱天子拿到了都城,随後便亂刀剁碎,做成了一籠肉包,全都喂了狗。
再受四方挑唆,濟州都護焉有不反之理?
一人出頭,便是四方跟随而起。
接連濟州之後,溱國天下短短半月之間,便又多了三十九股起義軍。
有些是世家門閥,在背後操控。
有些是活不下去的賤民,拼死一搏。
還有一些,則是打着各種亂七八糟的主意,跟着‘湊熱鬧’。
别以爲造反這回事,不能湊熱鬧。
其實仔細去扒拉,就能發現,真實曆史上,隻爲了湊熱鬧就跟着造反的,實在也不在少數。
此時的溱國天下,分崩離析在即,天下大亂将至。
皇宮之中,卻依舊是美人含蕭,君王調弄美色,好不快活。
若是有人入了室内,定能發現,那蕭美人此時一身晶瑩如玉的白肉上,不僅多了某些本不該有的東西,更少了些本該有的東西。
劍走偏鋒,注定隻是一時。
一個有着正常愛好的男人,終究是要回歸自己的出處。
所以爲了籠絡住君王之心,蕭美人修習了某些特别的法門,開始逐漸的改變自己的外在體型。
隻是,爲了修煉這門功法,他每天的飲食之中,又多了一些更加惡心,且令人不齒的食物。
人已如妖魔,卻偏生的美豔無雙。
這麽惡心的人,就因爲一身的好皮囊,卻依舊被無數人敬仰,心心念念而不可得。
說起來,這世道也是當真可笑。
“報···!”傳令的内侍,跪伏在宮門前,不敢入内,更不敢擡頭張望。
若是女眷,被宮人所見不雅,天子雖然心生不快,但若大方些,也未必會覺得有太大的不妥。
但是蕭美人···畢竟是特殊的。
他的美,超越了性别。
因爲如此,防備···也就超越了性别。
無論是男是女,還是不男不女,都一概不受天子待見,遭到抵制。
“又有什麽事?”溱天子咬牙切齒,時不時的悶哼兩聲。
實在是有些人的口舌,太過犀利,他根本招架不住,卻又要強行維持威風···自找苦吃。
“又有人反了!”内侍趴在宮門口,戰戰兢兢的回道。
“誰人反了?”溱天子用手按住毛茸茸的腦袋,揪出柔順飄逸的長發,看着那絕世無雙的臉蛋上,流露出幾分迷醉幾分痛苦,還有幾分不堪‘折磨’的神情,心中的滿足感,幾乎就要爆炸開來。
“宣武大将軍魏長青!”内侍将自己的身體爬的更低了,蜷縮成一團,恨不能消失。
嗯···哼···啊啊啊!
溱天子腳步哆嗦的起身。
看着美人在他的強逼下,桃眼含淚,委委屈屈的吞掉口水···以及别的什麽。
一本滿足,卻又滿心憤怒的走到宮門口。
然後陰沉的盯着内侍。
“你再說一遍!”
内侍小聲道“宣武大将軍魏長青···反了!而且打出旗号,說是要···說是要···。”
“說什麽?”溱天子更怒,面上卻逐漸不再顯露分毫。
“說要殺昏君,除妖孽。”
溱天子聞言,大聲冷笑,然後環顧四周“誰是昏君?誰是妖孽?”
四周無人敢答,就連那顆老花樹,此時也不再飄零花瓣,像是被震懾住了一般。
“妖孽···當然是你養在宮裏的那個不男不女的東西。老臣已經屠了蕭家一門,一共七百一十九口。用的是陛下您昔日賜我的寶劍,拿的是陛下的令牌。今日前來···老臣自來領死。”隻聽那院牆之外,卻有一人老者,大踏步而來。
就在此人手中,還拎着一個血淋淋的人頭,看着猙獰可怖。
原本隻是躲在門口偷窺的蕭美人,卻突然尖叫一聲。
連衣服都顧不得穿戴整齊,赤着腳便奔了出來。
然後遠遠的便跪倒在地,凄厲慘叫一聲“爹爹!”
溱天子看到來人,很不自然的叫了一聲‘老師’,随後卻又被怒火進一步的填滿了心髒。
轟隆!
天雷一聲炸響,整個都城都被瓢潑大的雨水籠罩。
三月後的小院中,原本已經開滿了花,被白小甜和烏娅布置的頗爲雅緻。
此時暴雨一沖,繁花碎盡,竟然也有了幾分凄惶之感。
站在窗戶前,看着雨打風吹花落去的白小甜,用疑惑的眼神瞟了一眼封林晩。
布置一個陣法,抵擋一下風雨,本也不該是什麽難事。
當然,她不至于爲這點事和封林晩鬧。
“該走了!三個月了···畢竟!”封林晩微微一笑,沒有更多的解釋。
倒是王钰開口道“難得令老大人,他倒是個難得的有氣節的,可惜沒有跟對明主。他以爲先斬後奏,以帝王所賜,帶着一群強者,強殺了蕭家滿門,就可以讓那昏君與男妃,相互生出怨恨,随後便重回正道。”
“隻是不知,有人既然願意舍了男兒身,伏低做小,甘當雌兒,就不是個那麽大氣性的。”
“現在那男妃,唯有君王可以依靠,自然會更加行魅惑之能。且心中有了怨,有了恨,無處宣洩,怕是要作的更厲害,更放肆了!”
雲浪嘿嘿笑道“有意思的很!現在就要全都亂了,宣武大将軍本是率領重兵平叛,卻偏偏與地方勾結,掉頭給反了。這就是将了軍···溱天子之前還坐得住,現在是真坐不住了。”
封林晩點了點頭,沒有多說廢話“走!去找咱們的真命天子。不過···我是當黃石公,還是張良?”
扭頭看向衆人“你們以爲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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