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,隻是一種顔色,并不是全部的色調。即使它蔓延了大半張畫紙。
港城也并不是隻有黑幫。
大大小小的武館就别提了,良莠不齊。有些武館内是真有高人坐鎮,等閑不敢招惹。而有些武館,就完全就是靠宣傳和噱頭搞出來的花架子,看着都不,一打就散架。
而随着動作類型片的爆發,漸漸的成爲了港城、港片在世界範圍内的一大名片,一個特殊的職業團體,也在蓬勃發展,依附于影視行業。
龍虎武師工會在中環的總部中,一大群人正圍着火爐吃火鍋。
三伏的天氣,其中一人卻渾身冒着涼氣,滾燙的涮羊肉還沒入口,就已經沾滿了冰碴子。
“我說阿良,你這冰雲勁什麽時候才能收放自如?之前在片場,許導不過是讓你下場小雪,烘托一下氣氛,你偏刮了一陣大冰雹,機器都砸壞了好幾台。要不是看在鼎爺的面子上,這回你怕是要賠錢賠慘了。”一個看起來仿佛少林銅人般的男子,直接伸手在滾燙沸油的火鍋裏撈着食物,顯得有點髒。倒是周圍一圈人,似乎也習慣了,并不在意,各自吃的歡快。
被稱作阿良的男子,長着一張樸實華憨實至頂的臉,面對銅人的指責,他隻是很小心的笑着,與他那一身霸道、淩厲的冰勁,有着極大的反差。
哐當!
大門推開,一人穿着黑色的皮質風衣,臉上帶着大大墨鏡,遮住了右眼角的三道創疤,但是左邊臉頰上,那密密麻麻的水泡,卻怎麽都蓋不住。
看着這人進來,原本吃火鍋正吃的火熱的衆人,紛紛起身,表情恭敬的喊了一聲:“鼎爺!”
鼎爺是龍虎武師工會的會長,從業多年,資格老,人脈廣。
許多國際知名的動作巨星,都找過他做替身。
以鼎爺的功夫、人脈、實力,如果不是他這張臉太過恐怖,連做反派都會影響電影的評級,甚至可能會因爲多了他這張臉,被直接打入禁片的行列。他根本不可能隻是一個幕後替身、武師,而是同樣享譽國際。
即便如此,鼎爺現在也很少親自出手了,多數時候,是在片場做武術指導。
因爲人脈廣,所以手上有許多的活可以找人開工,因此便也招攬到了整個港城過半的龍虎武師投入麾下。
有功夫在身,有本事的人,也不都是仗着功夫爲非作歹,觸犯禁忌。還有許多,就把這當做一門謀生的本事,有野心的,也想憑借一手好功夫,被挖掘做個大明星,風風光光的享受娛樂圈的奢華。
“阿良!銅頭!郭斌!你們三個跟我進來,其他人繼續食飯。”鼎爺交代了一聲,銅人還有冰碴子阿良,以及另一個留着長發,看起來有點小帥的男子,同時放下手中的食物,在衣服上擦了擦油污,然後跟着鼎爺一起進了裏間。
四人分别座下之後,鼎爺拿出一沓劇本放在桌上,然後說道:“這一次還是許導開片,大卡司,請了好幾個當紅演員。我找許導說情,阿良和銅頭你們分别飾演反一号的左右手,郭斌···你是男二号,我看了劇本,最後死的時候那場戲,要是表演的好,很能争取觀衆緣。”
話一說完,三人都激動了。
有角色,而且戲份還不少,這是徹底要從幕後走向台前的節奏。
對于郭斌,有個正面角色,銅頭和阿良倒是也不嫉妒。
有些東西,要靠老天爺賞飯吃。
不管真實實力怎麽樣,也不管手頭功夫厲不厲害,更不管你是什麽,什麽人品。有些行業,就看一張臉。
你這張臉長的帥,正氣凜然,那就是正面角色,是主角。你要是長得醜,又或者天生一張惡人臉,那麽對不起···再好的演技,演好人也沒你的份。
“鼎爺···這一次,怎麽會這麽大方?”銅頭跟着鼎爺時間最久,對于行内的許多規矩,還是知道的。拍電影是一個多重利益行業,單單指着電影票房掙錢,那就太‘樸實’了。
它必須是集齊了票房、版權、周邊、廣告以及造星于一體。
甚至這些還隻是明面上的收益,還有更多隐性的、背地裏的利益。
所以,哪怕是鼎爺的面子再大,也隻能說讓手下的兄弟們有活幹,能開工。真正有台詞、有戲份、有鏡頭的角色,不是那麽好拿到手的。
那些都是投錢的老闆們,瓜分利益的範疇。
“最近幾家大社團有動作,而且還有強龍過江。許導的新戲又必須要開,所以多給我們幾個角色,爲的就是讓我們工會多安排一些好手,駐紮在劇組,保平安。”鼎爺眼神微微閃爍,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。
事實當然更加複雜。
如果隻是找保镖,這代價還是高昂了一些。
要知道許導的戲,未必是票房最高的,但一定是最捧人的。
這或許也源于這位導演,擅長塑造人物。
負責投資這部戲的背後金主,正是現在正風雨飄搖的勝和。
在六合門的打壓下,勝和本身的勢力被壓制厲害,手底下的地盤也不斷萎縮。
現在要支撐整個幫會的資金運轉,就隻能靠一些明面上的‘陽光’産業。
正因爲如此,勝和才會投資許導的新戲,意圖在電影市場上撈一票,好獲得一些維持幫會的資金。
不過,因爲是孤注一擲,所以也擔心,有人會蓄意破壞。
勝和内部的實力,都收縮起來,以防備六合門的突襲,便隻能拿出一部分的好處,來争取龍虎武師工會的協助。
鼎爺也自然知道其中的兇險,但是這一把他還是接了。
娛樂圈的錢太好賺了,他在這一行這麽久,卻總是隻能給别人打下手,賣的是兄弟們的命,有時候卻連受傷後的醫藥費都掙不回來。
如果過了這個機會,再想撕開缺口,打進去···可沒那麽容易。
六合門的羅刹邪神攜大勢而來,人還未至,便已經影響了整個港城内,許許多多的勢力格局。
有人期待,也有人抗拒,還有人作壁上觀,以圖利用。
各有各的心思,各有各的打算。
而遠遠的山道上,封林晩才剛剛徒步走下山來,邁着八字步,斜着兇惡的雙眼,惡形惡狀,遠遠瞧着就不是好人。
一對正在山腳樹林裏,野外轟炸的鴛鴦,瞧見了這般兇神惡煞的家夥,頓時渾身都軟了。
男的轉身便逃,褲子都不要。
女的哆嗦成一團,隻能捂住臉,不管身上白花花一團。
“大嫂!車子借用一下!”封林晩指着一邊停放的小車,禮貌的說了一聲,然後拉開車門坐上去,鑰匙一擰,松開離合便是一腳油門···。
“等等···哪個是刹車來着?”封林晩仔細回憶着遙遠的記憶,車已經甩着蛇形的曲線,朝着遠處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