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在江湖,但是江湖有我的傳說。
這是一個十分古老的梗。
但如果,這個梗變成真實呢?
那麽封林晩至少能以‘尚良’這個身份,獲得源源不斷的信任值,解鎖第二個技能,甚至第三個技能,都不再是夢想。
而且,還可以套用。
在更多的世界,進行類似的操作。
在世界重新輪回,歸于起始點之前,他能像割韭菜一樣的,收獲一茬又一茬。
話雖如此,并不簡單。
江湖浪大,新人換舊人,是時刻都在發生的事情。
現在的‘尚良’,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憑借一時‘熱點’,火起來的‘網紅’,他的名号在江湖上流傳不過三月,就會徹底的消身匿迹。這還是考慮到,古代人民生活節奏都比較慢。
放在現代,從大火到過氣,說不準連一個星期都不要。
想要穩定‘局勢’,就必須要有人時刻宣揚他的名号,替他彰顯存在感。
“收下一兩個弟子,培養一下,本來是個辦法。不過···靠不住啊!我的時間太短,教不了什麽東西。也不能指望我找的弟子,正巧就是氣機轉移後,世界重新選定的主角。畢竟我的天師望氣技能,還沒有解鎖,還無法窺探一個人的氣運深淺。”談不上多失望,即使是眼下不能實現,但是有了想法,早晚能實施。
封林晩此刻更加迫切的想法是,一個所謂開發完全的文明,就真的沒有半點剩餘價值了嗎?
不錯!
這個世界,是已經被咀嚼幹淨水分的甘蔗渣,所有的文明訊息,都已經被收走。
在這個世界,封林晩獲得的任何武學,都無法修煉,也無法兌換成源能點。
但是···既然既定的主角都可以變化轉移,原本毫無存在感的人,會因爲某些變化,從人群中脫穎而出。
那麽,如果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本身,在原本的武學基礎上,推陳出新,創造出新的武學來。
而這些新出現的武學,究竟還是否有價值?
這才是真正令此刻的封林晩,最爲在意的問題。
“從本質上來說,整個世界的文明訊息被一網打盡,從武學的源頭到武學的盡頭,都已經被摸索的一清二楚。即使是在原有的基礎上,有了什麽變化,那也逃脫不了框架,屬于既定範疇内的微弱變遷。這樣的東西,拿到羅天殿去判定,很有可能會交易失敗···。”現實中,當然不會沒人鑽過空子。
不需要專門找一個世界去做試驗場。
用幾台大型的光子計算機,填充類似的修行資料數據,進行比對然後重組篩選,得出新的‘結論’,最後喜滋滋的送到羅天殿去販賣。
絕大多數以失敗告終。
不是沒有成功的,但是那些成功的案例太少,往往或許并非單純的機械化的操控,而是融入了某些人爲的靈感,已經屬于原定基礎上的升華,本質上存在了吸收價值。即使并非來源于異世界,那也無傷大雅。
“假設我給留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武學文明,那麽不僅在這個世界留下了我的印記,可以長久的宣揚我的名号。更可以從某種程度上,潛移默化的改變這個世界的文明方向,将它引導向未知,多出許多新的可能。”
“到那個時候,這個世界是否會有新的收獲?”
封林晩摸着下巴,想着這樣頗爲複雜的問題。
雖然很心動,但是還有遲疑。
他并不格外認爲自己的智商,太過高人一等。
如果這麽做,可以起到好的效果,那麽爲什麽沒有人這麽做?
“當然,也有可能是···已經有人這麽做了,不過是秘而不宣。”封林晩又在心中補了一句。
對于絕大多數的原生種來說,挖掘一個沒有潛力的世界,是一件奢侈并且賠本的事情。
隻有強力的資本,才能将一個個世界,當做試驗田般耕作。
播撒新的文明,扭轉這個世界原本的進程,然後在新舊兩種文明的碰撞下,誕生全新的火花。
而這在文明中綻放的智慧火焰,就是播種者們,最終所求的果實。
“尚兄!尚兄!”公輸樓的聲音将封林晩飄遠的思緒,慢慢的拉了回來。
封林晩搖了搖頭,苦笑一聲,覺得自己想的太多。
眼下他不過是遍布宇宙衆多人類原生種中,十分‘普通’的一個,還沒有擺脫基本的生存問題。
什麽時候,他有資格任意的去往這宇宙中,絕大多數的地方,而不是被束縛在小小的無名農業星球上時,再談其它,方不爲過。
“尚兄!我們不下山嗎?眼看着大雪就要落下來了。”公輸樓對封林晩說道。
封林晩點了點頭,然後看着公輸樓,突然說道:“我不下山了。”
“嗯?”公輸樓不解的看着封林晩。
他無法理解,像‘尚良’這麽一個前途無量的小夥子,怎麽就想不開,竟然欲留在這深山之中,做一個隐士。何況他自己也說了,大雪将至,此時的燕山可并不好活人。
“你且放心,寶藏既已洩密,又有那些人帶着部分藏寶顯世,定然不會還有那麽多人盯着你。即便是你與奔馬堂、陷空山的那些糾葛,也隻是屬于尋常江湖厮殺,你繞着他們走,離開北地後,自然無恙。”說道奔馬堂和陷空山時,公輸樓的表情微有不屑之意,可能他的出身也不太簡單。
封林晩卻搖搖頭道:“公輸兄弟方才一番言論,确實啓發了我。我之前心有所感,氣機牽引之下,卻僥幸看到了一些未來的片段。國破山河碎,萬裏無人蹤。異族屠刀揚起,我中原大地一片生靈塗炭···。”
說話之時,封林晩的嘴角都在顫抖,整個人都像是激動不已,強制壓抑着心頭的憤怒和一絲絲的驚懼。
雖然隻是封林晩的一面之詞,卻也用情緒,觸動了公輸樓。
未曾親眼得見,卻在封林晩的描述中,已然感覺到了那撲面而來的血腥味。
公輸樓面色大變,盯着封林晩,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封林晩整個人卻像是洩了氣一般,面色變得慘白一片,仿佛是元氣大傷。
“窺探天機,必受天譴,我此番機遇,是我的不幸,确是我中原百姓的大幸。我···時日不多了。”封林晩說着,嘴角卻牽扯起了一絲絲極爲欣慰的笑容。
不待公輸樓插嘴,便接連嘔出幾口鮮血。
殷紅的血漿,染紅了地上白色的雪,在蒼茫銀素中,顯得頗爲刺眼。
“我時日不多,不過卻也被我找到了破解之法。朝廷是靠不住了,但是這天下···還有救。”封林晩斬釘截鐵的說道,話語中帶着一種一往無前,萬死無悔的豪邁。
公輸樓已經被徹底帶進去了,此刻隻覺胸中激昂之氣跌宕不休,即使燕山冰涼,風雪已落纖毫,寒氣肆掠,席卷蒼茫,然一腔熱血卻沸騰起來,仿佛噴薄欲發的火山,他拍着胸膛,氣撼雲霄道:“先生!可有吩咐,公輸樓願以血自薦,以命成全。”
封林晩看着公輸樓,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