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祯也有些後悔，自己終究還是做不到。

無論自己如何想融入，這個狗腿子來福對自己除了敬畏，隻有敬畏。

趙祯悠悠的歎了口氣，他爲自己變不成石小凡而懊惱。

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語，沉聲說道：“朕很小的時候，還是個皇子的時候，朕想着，要長大，快點長大。

那個時候，朕從未想過要做什麽皇帝。

朕隻想着，快點長大，長大了，就能離開這個皇宮，就可以到外面看看。

看看皇宮外面的世界，到底是個什麽樣子。

可是，朕生在帝王之家，一切都由不得自己。

朕就像是個浮萍一樣，自己的人生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，任人擺布。”

趙祯說的是他小時候，自己還是個皇子的時候，他排行第六。

前面的五個兄弟都早夭，本來，皇位是輪不到他的。

可是真宗皇帝的幾個兒子相繼早夭，剩下趙祯十三歲的時候繼承了皇位。

可那時候的趙祯，真的一切都身不由己。

朝中大權，都掌握在太後劉娥的手裏。

趙祯根本就由不得自己，他看中的女子不能封爲嫔妃，他喜歡的姑娘不能立爲皇後。

自己的一切，都掌握在劉娥的手中。

那時候的趙祯很叛逆，可是哪又能怎樣。

甚至于，他的生母去世，趙祯都無法得知真相。

後來，還是在呂夷簡的幫助下，趙祯一步步的終于趨近與權力。

太後劉娥去世之後，趙祯終于獲得了自由。

趙祯繼續自顧自的說着：“朕和小凡自幼相識，劉太後喜歡小凡，可是朕不喜歡。

這小子從小就沒有好心眼，有此還和朕打了一架。

不過，朕打不過他。

那時候朕還在說，長大了，我要誅你九族殺了你。

呵呵，小凡根本不害怕。

說他家有什麽免死金牌，你若是敢殺我，我就造反。

當時朕其實很害怕，害怕臣子們會造反。

而且，我很不喜歡小凡。

他和曹小梅經常進宮，在太後面前耀武揚威的。

而太後對他們兩個總是客客氣氣的，對朕則是冷冰冰。”

趙祯說的是自己小時候的事，那時候的石小凡調皮搗蛋出了名。

曹小梅呢，同樣生在武将世家的她也一樣搗蛋調皮。

他們兩個，從小就展現出了敗家子的天賦異禀。

趙祯一直在喃喃自語，他在回首着往事。

童年，總是最讓人懷念的。

他太寂寞了，就是因爲寂寞，趙祯才來找石小凡的。

身爲一個皇帝，孤家寡人深宮寂寂。

而男人之間的事，又無法和女人傾訴。

趙祯想找個傾訴的對象，盡管來福不是個好聆聽者，可他還是在喋喋不休。

趙祯以爲來福不敢開口，來福甚至于身子都不敢動彈一下。

誰知，來福接着說道：“小公爺小時候确實挺調皮的，小人心想，劉太後不是對陛下故意冷冰冰。

而是，太後娘娘想培養陛下，不想讓陛下成爲和小公爺一樣的人。

太後娘娘，是想讓陛下成爲一個千古聖君。”

趙祯一驚，驚訝的不是來福開了口。

而是，來福爲自己解開了一個多年的心結。

他一直以爲太後劉娥不喜歡自己，處處跟自己作對。

甚至于自己喜歡的人，都不能封爲皇後。

“你、你的意思是，太後對小凡...”
趙祯沒有說下去，來福卻接着說道：“是的，沒有人喜歡那時候的小公爺，我們也不喜歡。

那時候的小公爺膽大包天肆意妄爲，凡事都憑一己之好，從不會替旁人着想。”

趙祯萬萬沒想到，狗腿子來福居然會跟自己說出這番話來。

而且，狗腿子們居然對石小凡是極其反感。

他們，不是石小凡的死忠嗎。

可來福接着說道：“我們是國公爺從小撿回來的棄兒，我們對國公爺感恩，隻能跟着小公爺一起胡作非爲。

說實話陛下，我們家小公爺若不是的了疾瘋病，現在怕早就被抄家滅族了。

隻是得了疾瘋病之後，小公爺突然就性情大變。

雖然性子還是胡鬧，可是我們都知道，小公爺心裏變得陽光、正直、變得無所畏懼，這樣的小公爺，小人們願意爲他赴湯蹈火，刀山火海。”

趙祯猛然明白了，太後劉娥不是喜歡石小凡，也不是喜歡曹小梅。

她喜歡的，是石小凡和曹小梅背後的家族，他們背後的勢力。

太後想拉攏朝臣，拉攏武将。

雖然太祖皇帝杯酒釋兵權的收回大将們的兵權，可是，這些封疆大吏部下都在各軍中任職。

不管是石家還是曹家，在軍中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。

太後這麽做，是爲了拉攏他們，而不是單純的喜歡石小凡和曹小梅。

那時候的石小凡實在胡鬧透頂，可謂是無惡不作的。

這樣的一個沒有教養處處惹事的頑皮孩子，怎麽可能會得到劉太後的恩寵。

還有，趙祯看上的女子想封爲皇後。

養母章惠楊太後卻偏偏把曹皇後嫁給了趙祯，封爲皇後。

這一切，其實不過也是一場政治遊戲而已。

無論是劉太後，還是楊太後，她們想做的，不過都是爲了大宋江山。

和來福聊天的這一刻，趙祯才猛地醒悟了。

原來太後做的這一切都是煞費苦心，自己是個皇帝，七情六欲有時候隻能迫不得已。

還有石小凡，之前确實很讨厭。

正如來福所說，這次自從得了疾瘋病，突然就變了。

現在的石小凡，表面上吊兒郎當，實則内心充滿正能量。

無數人爲之折服傾倒，實乃是大宋之幸。

之前的石小凡沒有人喜歡，看樣子，對于孩子還是不能過分的寵溺。

不然，正如來福說的那樣，石小凡若不是得了疾瘋病。

怕此時早已敗光了家産，然後闖下一些大禍被抄家滅族了。

這一晚，趙祯和來福聊了很多。

而且，他們似乎聊得很愉快。

天亮的時候，來福不那麽哆嗦了。

至少，敢和趙祯說幾句話了。

趙祯教了他一些處理政務的事，又叮囑了一番。

來福對此都是意領神會，頻頻點頭。

後來，在查處聖女一案的時候，來福爲守衛福州，做出了巨大的貢獻。

因爲，此時表面平靜的福州，實則早已暗流洶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