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黑風高殺人夜,邢捕快就這麽鬼使神差的摸進了東方陽剛的房間。
他悄悄地摸上了自己的刀柄,然後輕輕的把佩刀拔了出來。
雖然聲音很輕,可刀鞘出刀的聲音,還是驚動了東方陽剛:“什麽人。”
寄人籬下,早已成爲驚弓之鳥的東方陽剛,聽覺嗅覺格外的敏銳。
他聽到了刀出鞘的聲音,這讓他寒毛直豎。
奈何,他傷的實在太重,趴在床上無法轉身回頭。
還好,不用他轉身,那個人已經悄悄地轉到了他面前,東方陽剛最先看到的,是地上的一雙腳。
這是一雙來自于衙門官差的皂靴,東方陽剛吃力的擡起頭,然後看清了邢捕快的臉。
其實,從邢捕快進門,他拔出佩刀的那一刻都是故意的。
他故意在引誘對方,就是想讓東方陽剛發覺自己。
東方陽剛自然認得他,因爲他穿的正是唐州府差役的衣服。
隻是,對方手裏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,東方陽剛吃了一吓:“你、你想幹什麽!”
邢捕快獰笑一聲:“東方公子,對不住了。
有人要我來取你性命,你到了黃泉路上,可莫要怪我。”
說着,邢捕快舉起了手中的大刀。
東方陽剛大駭,可他根本無力轉動身體,隻吓得魂飛魄散:“好漢饒命,好漢有話好好說,隻要你饒我性命,我什麽都答應,什麽都答應你。
别人給你多少錢,我、 我出雙倍!”
邢捕快一怔,手裏的刀停在了半空:“真的?”
看起來,似乎是有活命的機會。
東方陽剛大喜,此刻那還顧得這許多:“别說是雙倍,三倍都行。
隻是好漢,是、是誰讓你來害我性命的。”
邢捕快冷笑一聲,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:“東方公子,久聞你是聰明人,這還用我說麽。”
東方陽剛一怔,随即明白,進而不由得咬牙切齒:“朱大奇!你個狗娘養的,你想落井下石,你想殺人滅口麽!”
邢捕快“哼”了一聲:“沒錯,怪就怪你自己了。
東方公子,我們家朱知州說,驸馬爺已經盯上了你們。
隻有把你殺了,才能永絕後患。
殺了你,驸馬爺便查不到他的頭上去了。”
東方陽剛破口大罵:“放屁,他想的倒美。
朱大奇這個狗東西,他以爲殺了老子就萬事大吉了。
别忘了,我爹手裏還有他行賄受賄的證據。
還有他走私犯法,買官進爵的證據。
那一條哪一樁,不夠他死一百次的。”
“是啊,你爹東方紅泰是平安縣的指揮使。
他自然有我們家朱知州的把柄,隻是,我的東方小公子啊。
若是我們朱知州,連你爹一起殺了,那這天下,可就沒有人知道這些秘密了。”
本來,東方陽剛還有些懷疑。
這朱大奇是瘋了吧,竟然敢殺自己滅口。
他不怕自己老爹報複起來,到時候魚死網破麽。
但聽得邢捕快這麽一說,他不由得心慌起來:“我、我爹堂堂地方指揮使,他朱大奇想殺我爹,怕是沒有那麽容易吧。”
邢捕快“啧啧啧”的搖了搖頭:“東方公子好糊塗啊,我們朱知州既然能把你從平安縣的大牢撈出來,就能一樣把你爹給做掉。
你想活命也簡單,我要五萬兩銀子,再加上一個條件。”
要錢,隻要是要錢就好說。
東方陽剛當即大喜,忙不疊的點頭:“好好好,不就是五萬兩銀子麽,我給,我一定給。
隻是,少俠您還有什麽條件?”
“把你與朱知州如何勾結枉法的事,一五一十的告訴我,我便可不殺你。”
邢捕快這麽一說,東方陽剛登時狐疑起來。
這人爲什麽要問我與朱大奇之間的秘密,此人是不是另有目的,難道說,他不是朱大奇授意要來殺自己,而是想故意套自己話的。
似乎也不對,此人是唐州府的差役無疑。
那麽他就不會是被他人指使才對,那他爲什麽要問自己與朱大奇的事。
邢捕快看出他的懷疑,當下冷冷道:“我放了你,朱知州必然不會放過我。
我必須知道你們之間的秘密,這樣,我才有朱知州的把柄。
将來,朱知州想殺我也會投鼠忌器。
不然,别說是你給我五萬兩銀子,就算是給我十萬五十萬兩,我也非得殺你不可。”
似乎邢捕快說的也有幾分道理,東方陽剛還在猶豫。
可突然,邢捕快手裏的刀已經悄悄舉了起來。
這一下東方陽剛吓得慌忙奪口而出:“說,我說,我說。”
邢捕快停下了手中的刀,東方陽剛沉吟了一下,繼續道:“我爹每年都給朱大奇送禮,少則幾千,多則上萬兩銀子。
景祐三年,我爹帶兵支援岷州,半道上隊伍就散了。
按理說,我爹身爲主将,理應被斬立決。
後來,還是使了銀子,正是朱大奇從中作梗,篡改了軍報,說是平安軍路遇山匪,激戰之後隊伍散了。
最後又在京城使了不少銀子,這才保下了我爹。”
邢捕快暗暗心驚,想不到其中竟然還有這許多曲折,這個朱知州當真是個狗官。
之前在衙門他還隐藏的這麽深,平素裝的大義凜然。
其實,邢捕快早就看出他不是個東西了。
“我問的不是這些,你這些事老子早就知道了。”
邢捕快其實并不知道,他故意這麽說,繼續冷笑道:“我問你,你們這火槍是從何而來?”
火槍的來曆,是來福一再叮囑的大事,他讓邢長林務必從東方陽剛嘴裏套出他手裏火槍的來曆。
不管用什麽辦法,這條消息才是最重要的。
誰知,一提起火槍,東方陽剛立刻閉了嘴:“你殺了我吧。”
邢捕快一驚:“你、你說什麽,你不怕死?”
東方陽剛苦笑道:“我知道私藏火槍是什麽罪名,我若是告訴你了必死無疑。
既然橫豎都是死,我幹嘛要告訴你。”
這厮又在懷疑邢捕快的身份了,這倒是不好辦了。
既然軟的不行,就隻好來硬的了。
邢捕快長刀抵住他的咽喉:“我想知道火槍隻不過是手裏有要挾朱知州的把柄,你怕是想多了。
你還是乖乖的把火槍來曆告訴我,否則别怪我不客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