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小凡很奇怪，他倒要看看這個東方紅泰父子到底要玩的是個什麽花樣。
綁子投案，虧他想得出來。
他以爲這樣，自己就會放過他了。
想的天真，你兒子可是殺了人。
殺人償命欠債還錢，自古以來是千古不變的道理。
再加上你兒子犯下的那些累累罪行，還想活他的狗命那就不是我石小凡了。
而東方陽剛居然變得老實乖巧起來，他竟然也認罪。
石小凡冷笑一聲：“東方陽剛，你爹大義滅親，老子就不找他的麻煩了。
我問你，你手下人的火槍，是從何而來。”
此時的東方陽剛，早已沒了往日的傲氣，他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，哀求道：“驸馬爺饒命，小人全然知罪。
這火槍，火槍是路過飲馬鎮的一隊馬幫販來的。
小人花了重金，從他們手上購得。”
“哦，馬幫，那馬幫帶頭之人姓甚名誰，什麽時候的事。”
東方陽剛想了想：“大概在半年前，一隊自稱是從京城來的馬幫販子，他們說手裏有一批火器，問我有沒有興趣。
小人當時心下好奇，就讓他們拿火槍演示了一番，小人心喜之下，就全部買了下來。
至于驸馬爺說的，此人姓甚名誰，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不知道？”
石小凡冷冷的看着他，目光中充滿懷疑。
這東方陽剛卻眼皮都不眨一下：“正是，小人并未問他們的姓名。”
石小凡一拍驚堂木：“那他們是哪裏人，何種口音，長得如何，這你總該知道吧。”
東方陽剛一怔，随即搖搖頭：“他們長得高鼻闊目似是西域人士，口音也很蹩腳，小人實在聽不出來。”
“那他們馬隊中，除了攜帶火器，就沒有别的東西了麽？”
東方陽剛想了想，搖搖頭：“沒有了。”
石小凡側頭看着他：“那你跟老子說說，這些火器你花了多少錢。”
“三、三千兩，七枝火槍。”
“火藥幾何？”
“火藥兩桶。”
石小凡大怒，一拍驚堂木：“放你娘的狗臭屁，你小子口中不盡不實，供詞也是不倫不類。
京城火器管控何等嚴苛，别說是他一隊西域馬幫，就算是皇親貴胄也沒這個能力販賣火器。
而且，七枝火槍之賣你三千兩。
三萬兩都不止這個價，就算是這幫人手眼通天能從火藥作坊偷出七支火槍，他們豈能走出城門。
還有，你說火藥兩桶、還是半年之前，更是無稽之談。”
東方陽剛不知道自己這番話那裏有破綻，他想問又不敢問，當下隻能硬着頭皮繼續道：“回驸馬爺的話，小人确實隻買了七把槍。
當時這幫人也是不想給，是小人動了粗，他們這才就範。”
石小凡勃然大怒：“你适才說這支馬幫隻帶了七支火槍，并未攜帶其他物品，那這這支馬隊是活膩了，在大宋朝内帶着七支火槍四處走動。
還有，你既然說他們是西域人士，爲何他們出了京城不走山西，反而走你這飲馬鎮。”
很明顯，東方陽剛這小子是在撒謊。
他說馬幫是西域人士，若是他們私自販賣火器的話，就不會走這條道。
首先，雖然平安縣這條路比較安全，但是經陳留到穎昌府這一他們不可能過得來的。
而且他們真隻爲了販火器，一般會用其他貨物掩蓋。
适才東方陽剛說，這支馬幫除了火器什麽也沒有。
更重要的是，七支火槍居然隻賣了三千兩？
瞎扯淡，西夏和大遼絞盡腦汁都想得到一把燧發槍而不可得。
三千兩，買一支都不夠。
若是這支馬幫真能販運出來，他們拿着這七支火槍去西夏，那就不是三千兩，而是三十萬兩甚至于一百萬兩的價錢了。
而且走山西更安全，爲什麽會走平安縣。
還有這個東方陽剛居然連對方名字長相都不知道，一看就是說謊。
對付說謊的人，很簡單：“來人，把這小子拖出去，大刑伺候！”
父子連心，按理說若是大刑伺候的話，東方紅泰得立時急眼。
誰知，東方紅泰聞言不但沒求情反而狠狠的踢了兒子一腳：“畜生，還不實話實說！”
“我，我說的都是實話，驸馬爺倘若不信，我也沒法子。”
東方紅泰大怒，指着兒子恨恨道：“你、你這個畜生。”
石小凡愈發的奇怪了，這父子倆到底想幹什麽：“東方紅泰，我來問你，那些火槍如今何在。”
這東方紅泰竟然極爲配合：“帶上來。”
很快，那些平安軍的官兵，就把那七支火槍帶進了衙門。
然後，上繳給了石小凡。
這些火槍制作繁瑣，尤其是槍管，都是用的精鋼一體鍛造。
隻有這樣造出來的火器才不會炸膛，而且沒把火槍出廠的時候，都有編号和火藥作坊相關責任人的名字。
一般都印在槍托和槍管位置，這樣就能追溯到沒把火器的來曆。
沒有編号的火器，是絕對離不開火藥作坊的。
石小凡拿起其中一支，隻要找到這支火槍的編号，就能找出相關責任人。
從而深挖出來，找出幕後黑手的真正原因。
可當石小凡一看之下，不由得震驚不已，這七支火槍，竟然并沒有編号。
也就是說，這七支火槍并不在火藥作坊記錄範圍之内。
火藥作坊隸屬皇城司管轄，裏面每一道工序都是層層把關。
說句不好聽的，在裏面監督的人員，光吃飯不幹活的，比裏面的工匠人數都多。
隻有做到層層把關互相監督，這樣才能保證每一把火槍出廠都能追究源頭。
朝廷之所以費這麽大的力氣去做這些，其實有兩個方面的原因。
其一，自然是爲了防止技術外洩。
這些火槍的制作技術精密，一旦被敵國獲悉後果不堪設想。
西夏趙元昊終其一生，臨死都沒有得到火藥的配方，可見有多嚴密。
其二，就是怕某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拿着火槍在暗中行刺。
比如說，行刺個朝廷重臣，甚至于皇帝啥的。
要是不記名的火器随便流出，一旦被刺客用來行刺，很難揪出幕後黑手。
有編号就不一樣了，即便是有人拿來行刺，朝廷也很快能查出這個火器的來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