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方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,不過葉青并不着急。
他知道,對方是不見到陸文卓的屍首不死心。
當下,他轉頭對身邊的一個邏卒吩咐了幾句。
邏卒點點頭,然後走了出去,半響,幾個邏卒擡進來一具屍體。
此人,你不是陸文卓是誰。
段沖一看陸文卓的屍首,徹底的崩潰了。
自己拼命要保住的人都死了,那自己還有什麽可擔心的。
葉青看出對方心理防線的崩潰,于是接着道:“段沖,你還有什麽想說的。
再不說,可什麽都來不及了。”
“我說,我全說...”
和段沖一樣,凡是見到了陸文卓屍首之後,另外那幾個人都招供了。
和葉青想的一樣,陸文卓坐上京畿提刑司的第一把交椅之後,就開始發展自己的勢力。
他知道提刑官這個官職沒有什麽太大的油水,在土豪多如狗,貴胄遍地走的京城,他一個提刑官的存在感其實很低。
官場是無望了,倒不如撈錢實在。
可是怎麽撈錢,陸文卓還是有些傷腦筋的。
提刑司比不上戶部,是個清水衙門。
雖然百姓懼怕,可沒有太大的油水可撈。
一想到百姓懼怕,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實現。
放貸,東京城商業繁華。
放貸的情況比比皆是,但是依托提刑司爲背景,會使得許多百姓更信任。
一開始,段沖等人還是按規矩行事。
直到他們遇到一個死不肯還債的人,幾個人氣不過,就把那人打了一頓,并且威脅說再不還錢,我們把你抓到提刑司去。
誰知那人一聽去提刑司,吓得立刻把錢還上了。
連本帶利,一文不少。
嘗到了甜頭的段沖等人一發不可收拾,膽子也越來越大了。
不過,他們放貸之前也會仔細考察一番。
凡是與京城達官顯貴有來往的人,他們一般都不敢下手。
他們的目标,是顧三郎這樣的,沒有什麽背景,在京城無依無靠的人。
這種人,吃了虧有冤也無處審。
開始放貸并不順利,有個家夥告到了開封府,結果開封府一個筆吏也不客氣,把段沖等人抓到了開封府。
直到陸文卓出面,将段沖等人撈了出來。
後來,段沖等人專門去拜會了那個筆吏,一來二去的混熟了。
于是又把開封府那個筆吏拉下水,這樣,那些吃虧的百姓就有冤無處伸了。
段沖他們也學聰明了,收貸之前先把受害人抓去開封府,讓那個筆吏訓斥一頓。
讓受害者知道,你即便是想告狀也沒門,這開封府都是我的人。
當初旺财,就是被那個筆吏收拾了一頓。
隻是,陸文卓從不出手,他一直隐居幕後。
直到段沖他們的高利貸生意越做越大,收的錢越來越多。
陸文卓感覺到了不妙,可他此時也被金錢财迷了心竅,根本沒想過懸崖勒馬。
可陸文卓畢竟直到再這麽幹下去不妥,怕總有一天會露餡。
人不狠站不穩,于是他開始暗中謀劃後路,先是威脅段沖等人,你們的家人在我手裏。
若是将來有一天東窗事發,你們把我交出去大家一塊兒玩完,誰都别好過。
若是你們被抓後保住了我,則我能保證你們的家人後半生衣食無憂。
反之,我會讓你們的家人生不如死。
男的,終生爲奴,女的送去青樓接客。
家人被威脅,再者說了。
段沖他們知道,即便是把陸文卓供出來,結局是大家一塊死,得不償失。
倒不如合力保住陸文卓,這樣他們死了,自己的家人還能有個保障。
可誰知,現在陸文卓自己都死了。
那他們的家人下場到底如何了,誰都不知道。
段沖等人把自己所有知道的秘密,全都招供了出來。
包括他們逼死多少受害人,弄廢了多少人。
一共弄了多少錢,分了多少錢全都招了。
隻是,讓葉青頗爲失望的是,案件還是到了陸文卓這裏止住了。
至于陸文卓背後有沒有别的勢力在操控,他們沒有任何的線索。
沒辦法,看來此案隻能到此爲止了。
陸文卓幕後的黑手,大概永遠都是個謎團了。
就在這時,一名邏卒走了進來,在葉青耳邊低語了幾句,葉青一驚,随即看着段沖等人,臉色有些沉痛。
這瞞不過段沖等人的眼睛,畢竟他們曾經也是個官差:“葉公事,發生什麽事了,快告訴我,是不是我們的家人出事了。”
這些人畢竟是吃官差這碗飯的,已經隐約猜出了有大事發生。
搞不好,是自己的家人。
果然,葉青有些沉痛的點點頭:“你們的家人,都被害了。”
段沖眼睛充滿怒火:“胡說,你胡說,是誰,是誰殺了我嫂子和我侄子,是誰!”
段沖與他兄弟段平,二人狼狽爲奸幹的就是高利貸生意。
段平的兒子段生其實是段沖與他嫂子私通所生,這也是爲什麽段沖舍命也要保護他們母子的原因。
而那個叫段生的七八歲的那個小子,和他母親,就是當初欺負旺财那母女倆。
旺财本來還擔心,這小兔崽子如此嬌慣,長大了必成禍害。
現在他不用擔心了,這對母子已經被人滅口了。
是誰殺的,葉青他們也沒有頭緒。
如今陸文卓已死,到底是不是陸文卓幹的,已經無人得知了。
那幾個犯人,聽說自己的家人遇害之後,無不惱怒異常。
不過,這也是他們咎由自取了。
若是當初他們不幹這些喪盡天良的高利貸生意,也不會有今日的下場。
案子上報給趙祯,因爲查不到陸文卓背後的黑手,這案子隻能就此匆匆了解。
好在首犯都已伏誅,禍害京城大半年的放高利貸案終于落下帷幕。
段沖等人與開封府一個筆吏,被斬首棄市。
京城百姓聞之,無不拍手稱快。
而石小凡,無所事事的他,這日在京城帶着狗腿子們閑逛。
這次不是石小凡自己主動要出來的,而是被淩天揚約出來的。
淩天揚似乎是酒瘾發作,愣是拽着石小凡,非得要去樊樓吃酒不可。
他這麽做目的也很明顯,即便是被妻子曹若冰抓住,他也會讓石小凡背黑鍋,就說是石小凡非得拽着自己要來的。
開始,他是拒絕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