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後,邱立群就這樣被開了瓢了。
還是鮮血直流那種,酒水混合着血水,從邱立群頭上流了下來。
劉德旺拍拍手站起身:“你這狗官,看清楚了,我們國公爺家不止是狗子頭上長犄角,我的頭也有角,一角頂死你!”
說罷,劉德旺揚長而去...
光天化日,朗朗乾坤。
衛國公府的家仆當街毆打朝廷命官,還有天理麽,還有王法麽。
告,必須要告!
文德殿下,邱立群的頭上包着白紗布。
看起來,他的頭像是個大蘑菇,很是滑稽。
而邱立群身邊跪着的,居然還有一個,逐房副承旨簡新德。
簡新德和他一樣,也是頭上纏着紗布,哭喪着一張臉。
趙祯的表情陰晴不定:“邱立群,你說你的頭,是被衛國公家的管事給開了瓢。
那簡新德你呢,你的頭是怎麽一回事。”
簡新德幾乎要哭出來了:“回陛下,臣昨日在醉杏樓吃酒。
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個醉漢,二話不說,抱起酒樓的酒壇子,照着臣的頭上就砸了下來。
此人極其嚣張,本來下官的幾個同僚,夥同酒樓的幾個夥計将此人抓了起來。
誰知此人說他是衛國公府的管事,叫什麽劉德旺。
誰敢抓他,他就讓衛國公帶人砸了你家的酒樓。
就這樣,衆人都不敢再去招惹,此人砸了臣的頭,就這樣耀武揚威的去了。”
邱立群也跪在地上:“陛下替臣等做主啊!”
做個屁的主,趙祯很清楚,這是石元孫在報複。
衛國公啊衛國公,你好事不學一點,怎麽跟個敗家子兒子一樣,學的胡作非爲了起來。
這倆狗東西彈劾你家狗子頭上生角,說你有反心,朕壓根就沒放在心上。
你個老東西,居然派人幹出這等下作之事來。
趙祯有些難以置信,這人還真是會變的。
萬萬沒想到,這石元孫竟然幹出這種事來。
這不是給朕找麻煩麽,趙祯有些惱火。
“來人,去把衛國公給朕請來。”
宮人們不敢怠慢,慌忙出宮去了衛國公府。
石元孫似乎早就在家等着了,一聽說是宮裏宣召,慌忙起身道:“走!”
皇宮,石元孫急匆匆的跟在小太監身後,來到文德殿的時候,正看到頭被包成了粽子的簡新德和邱立群。
這倆貨一看到石元孫,登時怒目而視起來。
畢竟誰都不是傻子,老子被你的下人給開了瓢。
這事,你石元孫難辭其咎。
很明顯,這是你授意的。
若沒有你的命令,一個小小的管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一個朝廷官員動手。
還好,大宋是有王法的,今日有官家在此做主。
不把你的家仆碎屍萬段,實難消心頭之恨。
“臣,石元孫,見過陛下。”
似乎,石元孫看起來很無辜的樣子。
趙祯并沒有客氣,冷冷的問道:“衛國公,朕聽說你家的下人,将簡新德和邱立群二人的頭給打破了,可有這事?”
石元孫倒也痛快,慌忙施禮道:“回陛下的話,有。”
太特麽嚣張了,簡新德和邱立群大概在想,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嚣張的人。
趙祯忍住氣:“給個解釋。”
石元孫立刻就老糊塗了:“唉,解釋,陛下讓臣給個解釋。
這人生最多的就是解釋,解釋的多了,也就是那麽回事了。
家門不幸,家教不嚴,臣有罪。”
“衛國公!”
趙祯幾乎是咬着牙,一字一句:“石小凡走了,朕以爲沒了再給朕惹事的人了。
怎麽,這隻聽說過子承父志,朕還沒聽說過父繼子業的。
衛國公,你這是想學學麽。”
石元孫現在給人一種呆滞的假象:“陛下,誤會咯,誤會。
陛下您看,你看看臣的頭。”
趙祯一愣,還以爲石元孫出了什麽事:“你的頭怎麽了,痛風啊?”
石元孫頭上的傷勢,本就是自己化妝化出來的。
如今早已沒了先前的模樣,他有些尴尬:“陛下啊,臣也是被家裏的管事把頭開了瓢的。”
此言一出,衆人又是面面相觑。
對啊,好像,還真有這麽回事。
趙祯“哦”了一聲:“朕想起來了,衛國公,你前日不是被一個喝醉了的下人給揍了一頓麽。
這種辱主欺上的小人,何不送官法辦!”
“使不得,使不得啊陛下。
臣家裏的一個管事,跟着臣幾十年了、也、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。
隻是,這個管事自幼酒品不好。
喝醉了酒就發酒瘋,實際上本性善良的很。
前些日子打了臣,醒酒之後是上吊吊了八次,若不是下人看的緊,此時早就去了閻王殿了。”
趙祯一怔:“還有這等事?”
“是極是極,這管事平日任勞任怨。
就是不能喝酒,唉,昨日也是,和家裏的婆娘鬧了點矛盾。
心緒不佳就去酒樓喝了點,結果,大醉之下又闖出禍患來了、哎呀,邱主事,簡承旨,對不住,着實對不住啊!”
這...簡新德和邱立群登時愣在了當地,他二人清清楚楚的知道,分明就是石元孫的報複。
可從石元孫嘴裏說出來,竟然成了一個醉漢酒後失德。
趙祯當然也知道這是石元孫的報複,不過,他還是打算偏袒石元孫:“既如此,這人倒是無心之失了。”
石元孫瞪着眼:“無心之失,絕對的無心之失!”
簡新德一看急了:“陛下,這,這...”
邱立群看出不妙,皇帝這是要袒護對方了,他輕輕拉住簡新德,然後說道:“陛下,即便是無心之失。
然此人以下犯上,豈能白白算了不成。”
“不能算了,怎麽能算了呢,其罪當誅,其惡滔天!臣恨不能掐死他,将他五馬分屍,碎屍萬段。”
石元孫似乎比誰都生氣,怒火萬丈的罵着。
這又讓趙祯迷糊了,他以爲石元孫會替家丁求情。
這樣,自己至少能找個理由從輕發落。
誰知道石元孫居然對家丁破口大罵,恨不能五馬分屍了,這讓趙祯還怎麽赦免。
簡新德和邱立群二人互相對望一眼,均自驚喜。
是衛國公将自己的退路截斷了,現在官家想袒護那個家丁也來不及了。
看樣子,就算不是五馬分屍,至少充軍發配是穩穩地了。
誰知道,石元孫接下來又道:“唉,這管事吧,不喝酒那還真是個大好人。
臣的府中上下,無不對他贊賞有加。
就連公主殿下,都覺此人實誠老實,任勞任怨忠心耿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