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人要厚道,說好了的,讓我去泰州,你留在中京抵禦宋軍。
皇帝說話不算數啊,把一個爛攤子扔給了我,這那裏守得住。
耶律重元想哭,他哥哥倒是潇灑的走了,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。
可我呢,你把我留在了這裏,這不是等死呢麽。
就宋軍那犀利的進攻,誰他娘的擋得住。
耶律宗真說走咱就走,風風火火闖泰州。
走的時候耶律宗真唱啊唱的,無非就是國破山河在,城春草木深之類的唏噓感歎。
長使英雄淚滿襟,中京城外,耶律宗真緊緊地握着弟弟的手:“太弟,朕這一去,不知何年何月得嘗所望。
你要守住中京,守住祖宗的家業。
若能守住此城,朕将來大位必傳與你。”
傳你妹,我能活着就不錯了。
耶律重元滿腔怨氣,可又不敢跟哥哥說。
這個時候不但不能發牢騷,還得表面上裝着很樂意的樣子:“皇兄放心,臣弟定會守住此城的。”
既然是演戲嘛,大家都是做做樣子,耶律宗真也跟着點點頭:“嗯,很好,中京就交給你了。
兄弟主意安全,可守不可戰。”
這不是廢話呢麽,可守不可戰。
能守住就不錯了,還主動出戰?
你當宋軍手裏的火器是燒火棍麽。
可表面上,耶律重元還得配合着繼續表演:“臣弟當領皇兄教誨。”
然後耶律宗真沒有再廢話,他倒是拖家帶口的,後宮嫔妃一大堆,還有三省六部的各部官員,能收拾的,都跟着去了泰州。
留下來的自認倒黴,不過衆人其實也沒有怎麽過分擔心。
因爲他們都已經聽說,宋軍是一支仁義之師,不會濫殺無辜。
這才是最緻命的,宋軍的過度仁慈,使得中京的文武百官毫無抵抗力可言。
打仗,要麽是盡忠報國,要麽是抵禦外辱。
如果來的外族對你足夠尊重,他們不以燒殺擄掠爲目的,隻爲了實現華夏大一統,這會讓契丹将士喪失鬥志。
更嚴重的是,大宋太過強大,根本打不過的。
其實耶律宗真也知道打不過,他之所以把弟弟留下,就是不想逃得太難堪。
隻要是到了泰州,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,那就有和談的希望。
大不了,大半國土都給你們,我去西北蠻橫吃沙子,隻要保留我大遼這個國家就好了。
你們大宋兵不血刃,何樂而不爲。
當然,談判也得需要籌碼的,至少你也得有個底氣。
比如,把大宋給打痛,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。
耶律宗真走了,帶着他的皇室成員,還有用的上的那些文武百官。
本來契丹的國制他們的都城就是随時可以變換的,丢掉中京,大不了去泰州再建個都城。
留下來的,都是走不了的要麽就是沒多大用處的。
這些文武百官,跟着耶律重元鎮守中京城。
原本熱鬧隆重的皇宮,此刻顯得倍加冷清。
可這有些空蕩蕩的大殿,耶律重元五味雜陳。
前來議事的臣子們,也都是面色沉重,他們都在等着皇太弟的指示,如何守住中京,一切都聽皇太弟的。
說實話,這中京其實是很堅固的。
畢竟作爲一個足可以和大宋抗衡的國家,作爲一個曾經要比大宋勢力更大的國家。
他們的都城修繕的堅固異常,這是一個國家的心髒,皇帝的老巢,中京有着厚厚的城牆和堅固的防禦工事。
這些城牆,足以擋得住火炮的轟擊。
如果死守,石小凡他們不會那麽輕易攻得下來。
就連狄青都說:遼軍厲害之處不在于來州,而在于京城的堅固工事。
若是遼軍固城死守,宋軍在中京城下會吃大虧。
所以中京的文武百官也都在等着耶律重元表态,你是想死戰呢,還是就坡下驢呢。
一切,都取決于皇太弟耶律重元的态度。
皇宮大殿之上,龍椅還是原來的龍椅,隻是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。
耶律重元就站在龍椅的下面,最前首的位置。
雖然這把龍椅近在咫尺,可卻并不屬于他。
所以他隻能站着,身後是一幹文武百官。
沒有人說話,都到這個功夫了,說什麽都是扯淡。
一切,唯皇太弟馬首是瞻就對了。
氣氛有些尴尬,耶律重元當然也知道,你們這是推舉我做背鍋俠啊。
守得住,對自己也沒啥好處。
守不住,自己還成了千古罪人。
是誓死守城做個忠臣,還是大開城門,做個賣國賊,這是個問題。
你們想把皮球踢給我,耶律重元當然不買這個賬,他看着旁邊的一幹文武:“諸位同僚,宋軍已經抵達來州,不日便到我中京城下,諸位可有什麽退敵之策?”
沒有人說話,傻子才開這個口。
衆人集體失聲了一般,都低着頭垂着手,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我無關,我就是來打醬油的。
耶律重元暗暗有氣,這幫子狗官,皆該死。
“諸位同僚,你們就沒有人出來出個主意,如何守住這中京城麽。
别忘了,你們的家人也都在城内。”
耶律重元又問了一句。
依舊是沒有人回答,那又怎樣,誰都知道宋人不會爲難我們的。
我們隻要不和他們作對,就能保住自己的家人,你皇太弟不管怎麽問,我們就是集體失聲。
耶律宗真憤怒了:“好,你們不肯說,那本王就不客氣了。
蕭多英,你身爲北院樞密使,你來說。”
一個老臣站了出來,他是被耶律宗真提拔上來的北院樞密使蕭多英。
這個老家夥年老德邁,耶律宗真北上泰州的時候,并沒有帶上他。
老而不死視爲妖的老狐狸蕭多英,顫顫巍巍的站了出來:“回皇太弟的話,陛下已将中京之事盡數交給了您,下官等皆聽皇太弟您的吩咐便是。”
“對,皇太弟如何,下官自當遵從。”
“陛下将京城交給了皇太弟您,下官自當盡力輔佐。
至于如何禦敵,下官皆以皇太弟爲馬首。”
這些百官們急于撇清幹系,你想怎麽幹是你的事。
皇帝把京城交給了你,你想戰還是降,我們都聽你的。
耶律重元冷笑一聲:“好啊,都把爛攤子交給本王,那本王就說上幾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