謠言這種事,總是越傳越離譜的。
隻要能夠博取眼球,造謠是沒有下限的。
于是,石小凡就光榮的成爲了雄州城内衆人口誅筆伐的對象。
至于他犯下的各種罪名,那更是光怪陸離,匪夷所思。
版本一:這是個嘯聚山林的山匪,糟蹋了一個村子三千多個姑娘。
四處流竄作案,後來在雄州還想作惡,結果被抓了個正着。
這不,拉出來遊街了。
鬼知道這是一個什麽樣的村子,居然黃花大閨女就有三千人之多。
當然,人們關心的不是這個,人們更關心的是隻要足夠勁爆、足夠博眼球就行。
至于人數多少,那就無所謂了。
畢竟,開始流傳的版本是,一個村子的三個姑娘。
後面就開始幾何倍數的增長,然後是六個、九個、最後一江春水的成了三千多個。
沒人去想,即便是一天一個,也得七八年的時間。
人們更關心的是這厮犯下的滔天罪行。
每每提到三千多個姑娘的時候,說者唾沫橫飛,似親眼所見一般。
聞者捏緊了拳頭義憤填膺,憑啥這個畜生能糟蹋三千多個姑娘,而老子我還是光棍。
千刀萬剮都是輕的,應該上油鍋點天燈。
版本二:石小凡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,這個還比較靠譜。
但後面就開始扯淡了,這是個庶出。
在長者爲尊的時代,小房養的庶子是沒什麽名分的。
于是乎,石小凡夥同他人謀害了自己的兄長,毒死了自己的老爹。
然後,霸占了家産霸占了長嫂。
長嫂羞憤之下,跳河自盡。
還有說是跳井自殺的,總之是貞潔烈女遇到了人面獸心。
最後官府查了下來,将其繩之以法。
版本三:這個就耐人尋味了,話說這麽一天,石小凡提這個鳥籠子,吹着流氓口哨走在大街上。
在路過某個街口的時候,某個思春的少婦打開窗戶。
結果,支開窗戶的木棍吧嗒掉了下來,砸在了石小凡的頭上...
嗯,是不是有些眼熟。
這活脫脫的就是潘金蓮和西門大官人的翻本,不過水浒傳的故事要在數十年之後了。
後來石小凡極度懷疑,自己流傳的這個版本,後來成爲了後世千古流傳的一段香豔故事。
然後這個故事一直流傳,直到傳到了幾百年後的大明朝。
有個叫施耐庵的家夥,拿起了手中的筆...
至于其他的版本,沒有最雷、隻有更雷。
反正是石小凡在雄州臭名遠揚了,人們雖然不知道這人的名字,更不知道他的官職。
但雄州本就不大的地方,石小凡被侍衛押着遊了幾條街。
見過他的百姓都知道了他的尊榮,人們也懶得去打聽他的名字,衆口铄金的稱之爲‘銀賊’。
銀賊的稱呼,比之石小凡的本名要響亮的多了。
于是,就沒人專門去研究石小凡的本名和來曆了。
總之,流傳的各種版本中,都離不開這個外号。
難道說,在雄州就沒有人知道真相了麽?
有,而且很多。
知道真相的大多數都是官場上的人,即使這些人跟百姓們解釋了。
百姓大多數也并不相信,其原因有二。
第一,官字兩個口,當官的說的話你能信嗎。
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,還什麽驸馬爺想議和被官家抓了遊街示衆,這個關乎于國家大事并不能引起街頭巷尾百姓們的興趣。
第二個原因才是最重要的,人們知道驸馬爺遊街的真相。
但是都不肯承認,爲什麽。
因爲‘銀賊’的故事,比起驸馬爺議和來更有話題性,更能抓住街頭巷尾百姓們的好奇心。
也就是說,人們甯可相信謠傳,也不願意接受真相。
他們選擇性的忽視了真相,更喜歡各種銀賊的版本。
石小凡,聲名鵲起了。
他自己怎麽能想到,在東京城自己是個敗家子。
整個京城自己的名聲着實難堪的很,還好後來自己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,這才抹去了自己很多不堪的往事。
但是人們提起自己的時候,最先想到的不是石小凡立過多少功勞,而是曾經有多麽不堪。
比如:偷看寡婦洗澡、拿着忠勇侯小妾的衣物滿街炫耀、至于調戲良家婦女,打悶棍綁票,那更是不再話下。
誰能想到啊,萬萬沒想到到了這雄州,自己的聲名加倍的不堪。
這讓石小凡怒火萬丈,本來趙祯隻是下令把他關大牢兩天。
幾日後就去出使契丹的,可現在,他在牢裏足足待了五天了。
“外面,怎麽樣了?”
石小凡一邊拿着狗腿子們送來的雞腿,一邊問道。
來福有些尴尬:“小公爺,您節哀。”
旺财頗爲同情的點點頭:“很是,小公爺,您現在成雄州城的名人了。
據說,這茶館把您的畫像都畫出來了,那說書的把您的故事編排成了八個版本,每晚不間斷輪流演講。
啧啧啧,這着實過分。”
然後石小凡就把雞腿給扔了,他撲上來掐着旺财的脖子:“我掐死你,掐死你個王八蛋!”
旺财翻着白眼,無辜的喊着:“小公爺,不、不管小人的事啊。
來福,救、救我。”
狗腿子們紛紛上前拉着架,來福拉開石小凡:“小公爺,昨日陳總管來了。
陳總管找小人們跟您帶個話,官家對此事表示抱歉。
這個、官家也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個樣子,官家的意思是,過兩日您悄沒聲的出城。
到時候知州劉弘會派一隊官差送您,萬不能讓百姓們見到您,不然又不知道還會出什麽幺蛾子。”
石小凡很憤怒,真的。
可他怒氣無處發洩,百姓們若是見到他,勢必再次引起圍觀。
就算你是驸馬爺,搖身一變成了出使契丹的使者。
百姓們見了你依舊會如見了耍猴一般的圍上去看熱鬧,一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是免不了了。
不但你要臉面,朝廷也得要臉面啊。
所以這事,你想出城也得悄沒聲的。
這事是趙祯惹起的,你能怎麽樣。
隻能啞巴吃黃連了,人家可是皇帝。
“小梅呢,她去哪兒了?”
石小凡問。
這才是自己最擔心的,以曹小梅的脾氣,她絕對不能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