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是出于憐憫，亦或是想拍個馬屁。

獄卒給端來一碗熱姜湯：“侯爺，小人吩咐夥房煮了碗姜湯給小娘子。

淋了雨可千萬别受了風寒，小娘子快趁熱喝了吧。”

“兄弟多謝了。”

淩天揚走到牢門前一拱手，将熱姜湯端了過來。

獄卒沖他點點頭，他們相處得還算愉快。

畢竟淩天揚背後的勢力讓人望而生畏的，而且，宮裏也私下傳谕，對勇敢候不得怠慢。

曹若冰渾身濕透，單薄的衣衫凍得瑟瑟發抖。

而淩天揚身着一身白色囚服，也無法脫下來披在她身上：“若冰你把這碗姜湯喝了，千萬别着涼了。

喝完姜湯你早些回去吧，回去換一身幹淨衣服，好好睡一覺。”

如同所有戀愛中的男女一樣，曹若冰不想走，淩天揚隻好哄着她。

千哄萬勸的好歹把她勸了回去，這很不像他淩天揚。

以前，對于男歡女愛淩天揚向來是嗤之以鼻甚至于寒毛直豎的，這些膈應人的東西，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爲。

可臨到自己的時候，他也未能免俗。

石小凡去羅縣調查礦工案，這是件簡單的案子。

很快就查出，當地石炭礦與銀礦的礦主私自勾結縣衙。

不止是縣令王贊，縣丞、主簿、押司、典吏，甚至于廚子、更夫、仵作、馬夫等勤雜人員都有收受賄賂的行爲。

整個羅縣縣衙體系，呈現出塌方式腐敗。

而礦主爲了利益最大化，強迫礦工加班加時早已是家常便飯。

除此之外，逼迫他們下礦，明知礦中有危險，還是不顧礦工死活。

而死亡的礦工家屬，朝廷規定每戶人家一百兩銀子的撫恤金，到了礦工手裏，不足二兩，僅夠喪葬費。

利益盤根錯節，石小凡一去便沒客氣，直接把石炭礦和白銀礦主兩大家族給抄了家，得白銀一百八十七萬三千兩。

此外，還有數不清的珍寶字畫。

這數字足夠觸目驚心，一百八十萬兩的身價，在東京城都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了。

石小凡花了近一個多月時間，共計查出貪腐勾結的官員，草菅人命的礦主，共計二百一十八人。

其中，罪大惡極的首惡三十七人，全部押往京城，聽候發落。

“小公爺，查封的現銀已經封庫，涉案人員該抓的都抓了。

礦工家屬也都統計了，咱們的任務完成的差不多了。”

羅縣縣衙，來福來跟石小凡彙報。

縣衙内全部換上了石小凡的人，新招的衙役、捕快、筆吏，縣衙外面，是從外地調來的地方廂軍，由團練使王守成攜帶。

來福這個狗腿子是個得力幹将，案子完成後，他把善後事宜辦理的井井有條。

這一點，是其他狗腿子比不上的。

石小凡很滿意的點點頭：“嗯，二舅的案子呢。”

來福抱出一大摞卷宗：“都在這兒呢，二舅爺這次能翻案了。

不但能翻案，還是立了大功一件。”

“好，把庫銀的封條撕了，拿出其中的五十萬兩。

安置一下那些傷亡礦工的家屬，此外提高一下礦工待遇，盡快複工複産。”

來福大吃一驚：“小公爺，那是礦案查封的贓款，都已經貼了封條的。

沒有朝廷的命令，您、您私開庫銀，這、這可是重罪。”

“怕個毛，老子讓你去你便去，出了事我擔着，滾！”

前面的話都是廢話，後面的‘滾’字才是重點。

這個‘滾’字可以讓狗腿子們義無反顧的去執行，當下來福不再說什麽，隻是應了聲：“好吧。”

古代地方發生旱災澇災，即便是赤地千裏民不聊生，一縣之令或者一州之長，再沒有朝廷的命令，私開官倉都是重罪。

這關乎于政令的實施，不經過皇帝同意要開倉，不管對錯就已經犯罪了。

在這裏就形成了一個怪圈，皇權爲了對下面的絕對控制，需要地方州縣逐級上報。

而一旦災情蔓延，官府的辦事效率低下，很容易造成耽誤赈災的局面。

而有的有良心的地方官，冒着殺頭的危險私自開倉放糧。

即便是不會被判死罪，也會被嚴肅追責。

沒有人去想，你是救了災民百姓。

皇帝看中的，是他的皇權不容任何挑釁。

比如崇祯皇帝在歪脖子樹上吊死後，明朝正式走向滅亡，雖然有各個勢力先後擁立南明皇帝，但也改變不了滅亡的結局。

清軍入關，攻克了寶坻，大軍直逼北京。

南陽唐王朱聿鍵聽說後上疏勤王，但是崇祯帝不許。

沒辦法他就親自率護兵千人北上勤王，到達裕州時被崇祯帝知道了，勒令他返回封地，可沒多久就遇到了起義農民軍，還和起義軍打了一仗。

結果呢，在他班師回封地後，被崇祯帝貶爲庶人，後又被囚禁于鳳陽高牆之中。

朱聿鍵聽說皇帝被圍，親率大軍北上入京勤王，本是忠心之舉，結果落得被囚的下場。

就因爲明朝規定藩王不得掌兵，皇帝的皇權受到了威脅。

面對一個仁君的時候，這種情況就好得多。

而趙祯又是千古第一仁君，再加上石小凡這個作死的貨，對他來說私開銀庫壓根就算不得罪名。

狗腿子們個個對石小凡唯命是從的家夥，隻要是石小凡一句話，他們不分青紅皂白，哪管這許多。

于是，查封的一百八十多萬兩銀子的庫房被打開。

石小凡拿出五十萬兩，每戶遇難家屬獲得五百兩銀子的巨額賠償。

剩下的，改變礦工的待遇。

同時修繕石炭礦和銀礦，确保礦工的安全。

這使得石小凡在當地，獲得空前的聲譽。

在京城就不那麽好運了，朝廷聽說這個敗家子私開銀庫，又是一片罵聲。

有些人紛紛上書，必須懲治一下這個無法無天的敗家子。

隻是有個奇怪的現象，上書之人都是匿名。

趙祯也不傻，他表示隻要你們實名上書，我就懲辦石小凡。

可接連三日，一個敢實名上書的也沒有。

最後此事也隻好不了了之。

實名上書？

被這個敗家子知道了，分分鍾弄死你。

即便是官家懲治一下，多半也是不痛不癢的對這個敗家子沒什麽影響。

然而你實名舉報他的事，這厮豈能放過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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