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果、果老怪,有人找你。”
一個乞丐嘟囔了幾句。
乞丐是不大喜歡這個果不然的樣子,黑暗中,一個人窸窸窣窣的爬起來,他在尋找着自己的外套。
橋洞底下住滿了乞丐,這裏髒污不堪。
像是趙祯他們這種有身份的人,是不會到這裏來的,他們隻是遠遠的看着,就連石小凡都沒過來。
倒不是石小凡自持身份,乞丐窩裏什麽都有。
虱子跳蚤自不必說,随地大小便對他們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石小凡可不想自己去橋洞的時候,踩上某一種不可描述的東西。
來福踩着了,他感覺腳底黏糊糊的,低頭一看,氣不打出來:“你們拉屎不會找個固定的地方麽!”
“你站着的地方,就是我們的茅房。”
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,然後黑暗中走出一個胡子拉碴的家夥來。
這人滿臉大胡子,有些慵懶的伸了伸懶腰:“找我作甚。”
來福找了個空地,使勁的擦着腳底,一邊上下打量着他,這有些滑稽:“果大師?”
“大師不敢當,先生可是要修建花園的吧。”
這位果不然大師,并沒有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。
“嗯,價錢好商量。”
來福說。
一聽有活了,果不然大師并未怎樣,有幾個乞丐卻急眼了。
幾個人跑過來拽着果不然的衣服:“說好的,你找着活兒就還錢,你還欠我兩個饅頭呢。”
“還有我的七個銅闆,你說的拿去賭場翻本,結果輸得一文錢不剩,還給我。”
此時的果不然身無分文,他有些尴尬的看着來福。
來福無奈,從懷裏摸出一袋銅錢。
突然乞丐們一擁而上:“他還欠我錢呢。”
“還有我的,他也欠我錢。”
果不然有些生氣的怒吼:“我什麽時候都欠你們錢了!”
實際上隻是其中兩個家夥借給果不然錢過,其他乞丐吝啬,并沒有舍得外借。
可看到來福掏錢的時候,乞丐們紛紛上前讨要起來,錢袋打翻,銅錢幹個寥落的撒了一地。
乞丐們一擁而上,在黑暗中摸索着地上的銅錢。
撿到這欣喜若狂,沒撿到的繼續摸索。
鬼知道是誰摸到了地上的一坨屎,不由得叫罵起來:“那個狗娘養的到處便溺!”
來福一拱手:“我家小公爺在橋頭等候,你還是過去一談吧。”
誰知這果不然果老怪果真是個怪人,他看了看橋頭,并沒有移動腳步:“想要洽談,讓他們自己過來。”
嚣張,來福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個家夥。
他冷笑一聲:“我家小公爺是什麽身份,你又是個什麽東西。”
“你家小公爺又算是個什麽東西,想要我去幹活就自己過來。”
同樣,果不然也冷笑一聲。
這人果真是夠狂夠怪的,換成别人,八成扭頭就走了。
而來福并沒有走,而是直接一拳把果不然大師給揍倒了。
跟石家的人張狂,大概是選錯對象了。
石小凡他們遠遠的看着,有些莫名其妙。
旺财睜大了眼睛:“來福幹啥呢?”
狗腿子朱二蛋說道:“好像是把人給揍了,揍得不輕。”
“這個王八蛋!”
石小凡罵了一句。
曹小梅卻持有不同的看法:“小凡哥哥,這人既然是個怪人,肯定是古怪的很。
若不是他惹了來福,來福不會動手打他的。”
這倒也是真的,相對于旺财之流,來福至少還是保持理智的。
一般的情況下,他是不會如此暴怒的去打人的。
衆人正自議論紛紛,來福拖着果大師走了過來。
果大師現在如一條癞皮狗一般,被來福拖在地上,還一邊叫着:“打人,你打人!我告訴你,你家小公爺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給他幹活。
他就算是當今皇帝,那也不行!”
這家夥口無遮攔,趙祯一臉黑線。
來福拖死狗一樣,把他拖到了衆人跟前。
果不然撒起了潑,幹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,一動不動起來。
來福沒有說因爲什麽打人,石小凡也沒有問,他隻是淡淡的說道:“走吧。”
趙祯也是一般的意思,二人再也沒有往地上的果不然看上一眼,轉頭就走。
隻有曹小梅,偶爾回頭看一眼這個怪人。
特立獨行、标新立異,自以爲與衆不同的個性,可以引起衆人的刮目相看。
凡世外高人,則往往行事出人意表,實際上大多不過是想刷一下存在感罷了。
因爲他們知道,像是他們這種人落入俗套就不免和世俗中人一樣了。
即便是被稱爲怪人,果不然也認爲這是一種贊揚。
然而他們遇到的是石小凡和趙祯,這倆都是眼高于頂的家夥。
像是果不然這種恃才傲物的,在他們眼裏連個屁都不是。
跟這種人,不必廢話。
果不然現在就是求着他們,他們也未必答應了。
來福倒是滿心愧疚,他覺得自己的脾氣稍微收斂一點,不去揍這個人說不定事情會另有轉機的。
看得出,小公爺和官家是一心想修葺一下自己的後花園的,這人有些鬼才,東興樓的後院園林就可見一斑。
一路上衆人都沉默着,來福以爲小公爺生氣了。
于是準備請罪,他剛說了聲:“小公爺。”
“謝謝你啊。”
石小凡突然說。
來福一愣,不明白小公爺這話什麽意思。
石小凡歎道:“你替我省下了白費口舌,換成我,揍得比你還狠。”
這...
趙祯也跟着點點頭:“沒錯,我也會揍他。”
這下輪到石小凡震驚,他轉頭吃驚的看着趙祯。
這還是那個寬厚仁慈的皇帝麽,怎麽變得這麽暴躁了。
趙祯倒是沒覺得有什麽,他奇怪的是石小凡爲什麽這種眼神看着自己:“怎麽了,這種恃才傲物的,就該打。”
旁邊的曹小梅笑了,石小凡也跟着笑了,然後狗腿子們一起跟着大笑。
每錯,這種裝X的人,就該揍。
“陛下,朝中臣子們不少有恃才傲物的家夥吧?”
石小凡問。
“嗯,你問這個幹什麽。”
“要不,再遇到這樣的臣子,您也揍一頓?”
“滾!”
趙祯罵了一句。
他倒是真想,可畢竟朝堂和市井不一樣。
朝中那些恃才傲物的臣子不在少數,對付這種官員,隻有打壓,使勁的打壓。
磨掉他們的傲氣爲己所用,這是帝王之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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